不待她回复，又恢复那一派困倦的模样，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语文课还有十分钟，我得抓紧睡觉了，午安。”
那语气，仿佛语文课是什么优质睡眠环境，不睡就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
斜月：“”
她发誓她从小到大，这位红毛帅哥都是她遇到的最特别的同桌，从里，到外。
各种意义上的特别。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他睡觉的模样，双手围成一个圈，把脑袋完全埋在里面，有点儿像一个没安全感的幼稚小孩儿。
斜月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看人睡觉都能看出有没有安全感来。
她摇摇头，把精神集中到课堂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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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心似乎是很忙，早上放出话要找人，但一直没倒出空来叫蒋霖轻去办公室。
以至于让他就这么睡了一上午。
中午放学的时候，斜月被前桌一个自来熟女孩拉着一起去吃饭。
自来熟的女孩叫郑玉如，长相挺清秀的，鹅蛋脸，脸上微微有点零星的浅棕色小雀斑。
她上来就熟稔地挽着斜月胳膊。
“幸好咱们是高三，中午放学早，跟咱们一起抢的人少。高一的最惨，等他们放学的时候食堂的菜都下去大半儿了，能有一半空座就不错了。”郑玉如忿忿吐槽，“这学校哪都挺大，从大门口走到教学楼都得五六分钟，这还是腿快的。就食堂小，小得令人发指，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民以食为天，这都不懂？吃不好怎么学习啊？真不知道哪个神人设计的。”
郑玉如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身边不断有人奔驰而过，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斜月被迫跟着郑月如一起往快了倒腾腿儿。
“不过我听说食堂马上就要扩建了。”郑玉如脸上有点儿兴奋，又带点儿遗憾，“但咱们是够呛能享受到了，马上就毕业了。”
斜月笑了笑，确实，世界上最令人恼火的事情之一就是，你毕业了，学校翻新了，食堂升级了，各方面条件都提升一个档次了。
还不如不变呢。
“也不知道蒋霖轻他爸怎么想的，就算不为我们考虑，也得为自己儿子着想啊，哪有自己儿子走了才开始给学校修食堂的。”郑玉如嘀咕了一句，“怪不得蒋霖轻也不太正常，看来是遗传。”
斜月捕捉到郑玉如话里的信息，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问：“蒋霖轻他爸？”
郑玉如“啊”了一声，热心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他富二代，他爸挺有钱的，是咱们学校大老板。”
斜月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这要是在公办学校，就冲这头特立独行的头毛，他早就被请回家去了。
“但是老天爷是公平的，他虽然有钱，但他脑子”郑玉如扯了扯脸上的肌肉，“不太正常。”
“不正常？”斜月下意识重复了一下她的话。
“对，反正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你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郑玉如耸了耸肩，“可能你现在还看不出来。”
斜月心想，唔，好像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她敏感地意识到，以郑玉如为代表的女生提起蒋霖轻时，跟那群男生是不一样的。
不是全然的嫌弃，而是带着些似有若无的，复杂的…无奈和遗憾。
仿佛潜台词就是“这么大一个帅哥，怎么脑子就不太正常呢”。
斜月无意识地笑了下，确实，他那张脸和身材实在有着迷惑女孩的资本。
现在这样…某种角度就当变相促进校园风气了吧。
两人说着说着走进了食堂，食堂里乌泱乌泱的，四面八方的人声一瞬间涌入斜月的耳朵里，闹得她头皮发麻。
“咱俩去排炒菜吧，这儿人还算少。”郑玉如拉着斜月找了一条人稍微少点儿的队伍排着。
斜月从善如流，没有异议。
炒菜一共七八个窗口，一眼望去全是小脑袋，斜月刚在队伍末尾站好，就被后面的一个人撞到肩膀，差点一个踉跄。
身后随即走出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短发，下巴有点儿尖，裤腿改得很细，衬得两双腿像一对圆规一样，另一个微胖，扎着马尾，辫子随着走路的动作荡漾，露出后脑一小块儿黄发。
斜月心想，嗬，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喜欢美发呢？
但这位明显就不如她的大同桌那么嚣张，只敢染一块儿，还得拿头发挡着。
就在她心里默默吐槽的时候，其中那个短发女孩直接插进前面的队伍里，突然把一个比她矮很多的瘦弱女孩，使劲撞了出来，语气相当不客气：“去，滚后面去。”
周围的人看了一眼这边的动静，然后就像习以为常一般，又纷纷转过头去。
斜月眼睛一眯，她忽然发现这几个人都有点儿眼熟。
郑玉如正好转过来，贴在她耳边悄悄说道：“那短发的叫周蕙，咱班最惹不得的一个人，你平时小心点儿，别冲撞着她。”
冲撞？
斜月被郑玉如的用词逗笑了，这是来上学的，还是当大姐头的？
她看了一眼那个被周蕙插队撞出来的女孩，想起来了，好像叫什么童欣，也是他们班的，上午老师还叫她回答问题来着。
斜月看到童欣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垂着眼，抿着嘴默默走到队伍后排。
她扫视了一圈食堂黑压压的人头，忽然感觉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