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与师转过身,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深吸了一口气后,对赶过来的宋祁年说:“我们开个学堂吧。”
宋祁年从衣领里抬起眼,似乎很震惊,“嗯?”
他解释:“并不是觉得只有读了书才有出路,我想既然来到这,我应该做点有价值的事。”
宋祁年听着听着,自己本该为明与师重拾信心感到高兴的,这段时间里他太压抑了,比起阴晴不定的蓝溪玉,总怕他先做出什么坏事来。
但是,宋祁年问:“你想改变什么?”
明与师道:“努力未必有结果,可是不努力怎么办呢?”
“你知道吗?我飞升前就是当官的。”明与师摊开双手,“好大好大的官。”
宋祁年:“………嗯。”
“我写一篇治水赋能得朝野瞩目,大概真是那种准备随时撞柱明志的文臣吧……”
不用明与师说,他在天庭也是这样的。
“可是,坐在高堂之上,满腹经纶又如何,我并不知道百姓的生活好不好。”
“我现在看到了这些,就算只是一块石头,摔倒也会头破血流的。我要过去,把石头搬开,他们才能走。”
“而不是忽悠他们没问题,更不是袖手旁观,最后摔得一身血,我良心不安。”
宋祁年没有说太多的话,“好。”
人一旦相处久了,就会有更多的羁绊,感情也会更深,原来他们都无法割舍。
以后这里的人怎么走,那是他们的事,能帮一把是一把。
否则心怀慈悲的神像,到底是要给谁看呢?
普度众生,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何为一个国家的气运,明与师夜观天象,想必也能探寻到几分。将士们冲在最前线,边关百姓手里也举着凳子和锅铲,甚至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在援军还未赶到的时刻,他们是最先承受战火的人,但他们退无可退,身后就是敕勒川。
倘若敌军淌过,那才是真正的没了。
其实就算商队当初没有带回庞氏鼓,受降国太子也是他们开战的理由,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两国之间战火纷飞,受苦受难的只有双方平民,人们互相鼓励,面对滔天的天灾与人祸,所做的就是在神殿里多祈祷神明几分,任何一点希望,都是他们为之努力的方向。
是的,一个国家的存亡,不仅仅靠一个人。
明与师和宋祁年当真办了学堂,原本的老先生年纪大了,做事力不从心,所以起初确实有点困难。
“叫什么名字?”
学堂门前,宋祁年单手拄着一把锄头,和明与师站在同一处。
“就叫,玉权学堂吧。”明与师摇着手指,还说得煞有介事。
“可有出处?”
“玉衡和天权。”
宋祁年抿唇,“………”
在太微垣,神官们互称有的喊仙号,有的喊封号,喊官职的也有。
这玉衡啊,就是廉贞星君的仙号。
“挺好。”
“是吧?我也觉得。”
彼此都有默契地忘记了蓝溪玉,反正也不需要他。
好像自从菩萨石一事过后,他就彻底不想同路了。
毕竟撕破了脸皮,再见面不好做人。
明与师自觉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变,他高傲地抬起脑袋,叉着腰向宋祁年全方面展示自己,并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宋祁年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发现还是这个人,没看出什么来。
“你要……变身?”
明与师啧了一声,“这是文神的魅力!”
“……哦。”
玉权学堂白日里教书,不论男女,不论老少,都能一并进入。但更多时候,学堂就是一处避难所,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二位神官在此,战火无法烧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