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沈无恙背上的伞在微微晃动,那是法宝感知到附近有与他不相上下的神官,被对方的威灵镇压,然而放眼望去整座太微垣,只剩一个少阴帝君。
“至少在记忆里,受降城存在。”沈无恙记得涂沛灵比他任职要早,所以那句描述二人飞升场面的美谈,他排在后面。
美谈不美谈他不知道,反正比不过浮生“百妖报恩”的佳话,根本不值得诸神传诵。他把目光投向脚底,看着自己的影子出了神。
顾思君一直在看他,这会也顺着目光去看他的影子,可有什么古怪吗?
但沈无恙不说,他便不问。
顾思君倒愈发想念司命了,怎么都比他们几个要靠谱些,雷电二神还等着被解救,这一来二去的,不说位置还没找到,竟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不过因为沈无恙那句话,顾思君灵光一闪。
受降城究竟存在于何人的记忆里?
“昨…前天司命说过帝君飞升前是一国太子,少阴哪个国家,别说你们都不记得。”
涂沛灵在他“死”的七百年里飞升,他不知道情有可原,既然著名,没道理在场的几位不清楚。
司中最先举手自证:“你不明白,少阴帝君最忌讳别人议论自己的出身了,刚任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飞升命格消去,偏偏司命从不备份,所以除了本地神官,真说不出来他是哪国人。”
顾思君顿感无语。
作为太子出身还不尊贵?
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傻逼。
沈无恙道:“记不住是因为他的国家已经亡了。”
顾思君问:“什么时候?”
“他飞升的时候。”
“…………”
牛逼。
顾思君没法不去想他通敌卖国的肮脏事,难怪不准别人议论,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啊。
所以渡劫才要历经苦难,是为了忏悔吗?
明与师在后面听着听着,突然喊了一声秋天香。
“嗯?怎么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敕勒人吧?”
秋天香的确生于敕勒国,他们家帝君扶光也是。伏方不止有无尽的雪,还有长河落日圆的大漠和风吹见牛羊的草原,在她生活的地方,有一句人人都会唱的歌谣: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盖四野。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大家不是在讨论帝君的出身么?为何突然问起她来了。
明与师早就习惯把两只手藏在袖子里的动作了,这会他朝秋天香伸出手,没有衣物遮挡,手腕处明显有一圈痕迹,其意不言而喻。
“哦哦我懂!”秋天香也高高撸起袖子,把小手放在他掌上,甚至十指相扣。
“你懂——什么?”明与师瞳孔地震,一句话破碎成两次才能说完,秋天香看他这样还挺奇怪,“不是让我牵你吗?”
她的热情明与师甩都甩不开,咬着牙道:“你想得倒挺美,我是让你看我的手啊!”
于是秋天香就拉过来看了一遍,明与师打了个踉跄,听她说道:“事业线挺长的,不愧是文曲星君哈哈哈哈哈,让我看看姻缘线……”
明与师黑脸,“你再这样我就不要这只手了。”
讲个笑话,他两只手都可以拆下来。
秋天香:“所以您这是……”
明与师吸气又呼气,“我是让你想一想七百年前我做了什么。”
其实他做了什么不是重点,是敕勒国曾在七百年前和邻国起了一场战事,作为伏方帝君的家乡,自是要格外关注的。
当然,仅仅是扶光和秋天香多留意一下,但绝不能插手。
敕勒国最后得胜,帝君庙与喜娘庙也因此狠狠赚了一笔功德,秋天香就更不可能去想敌国了。
现在明与师让她好生想一想,当年她的敌人是谁。
“我……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受降国……吗?”秋天香呆滞地看向他,连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本就不是什么死伤惨重的大事,两国之间对交界地容易引发矛盾,说是战争其实只是难民入境的问题,而且敕勒国得胜,如今又隔了七百年之久,秋天香哪还能想到这些?
“啊?那受降城还和我有点关系?!”
“居然!居然!”
秋天香突然觉得沙地很烫脚,进了城也没一刻是停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