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溜达了几圈，加上熟悉法宝和被司中撞见施法的事，这会回到小院时已经很晚了。一半是怕吵到别人，一半是怕被少爷发现，顾思君蹑手蹑脚地关门，然后转身，鼻尖差点撞上阿絮。
可见少爷身高是又长了一点的。
……不是。
顾思君被吓了一跳。
阿絮就站在阴影里，轮廓模糊俊冷，看不出丝毫情绪。
顾思君正心虚呢，决定先发制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大半夜杵门口站着做什么？小心被二叔知道我告诉你啊！”
阿絮清冷的目光在注视着他，生怕看见顾思君手里又引起了恐慌的证据，确实没有，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做。
“你有意思吗？”
“我觉得我还挺幽默的。”顾思君诚实回答。
太岁：“………”
那确实有点哈。
除了这个，顾思君还说：“我觉得你大晚上站在门口也挺幽默——”
阿絮的脸色阴沉如水，向来平和的他怒意渐显，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跟顾思君抖机灵的。
“顾思君你要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
“……什么？”顾思君明显一愣，他后知后觉的，总算明白阿絮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阿絮从他一进门就没相信过他，这会更是恨不得把“你就是去害人了”写在脸上。
他也恼：“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是吧？好！”阿絮强行擒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屋前，指着那屋门说：“这是谁的房间你应该清楚，沈司中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敢说他只是贪玩吗？”
顾思君被这一拽险些没站稳，比起司中还没回来的问题，显然阿絮的动作更让他盛怒：“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你发什么神经？”
“你就说，他今天见过你吗？”
顾思君面上一愣，刚要骂人的话瞬间熄火了。
何止见过，甚至司中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
阿絮甩开顾思君的手，眼神冷厉，毫不掩饰他的窝火：“上一次我就跟你说过了，只要你别再闯祸什么都好，巫觋要来我也给你挡着，而你是怎么做的？”
“我怎么做的？我没有害人！”
“那司中你怎么解释？！”
这并不算阿絮第一次在顾思君面前震怒了，上元节那天他站在火里的画面历历在目，但这绝对是最严重的一次。
因为司中确确实实下落不明，他再贪玩，也会听二叔的话不敢在外面逗留一个晚上。顾思君没想到会这样，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道：“……鬼节刚过，晚上出门恐怕真会碰上一些事——”
他不敢往下继续说，他要是知道狗蛋今天会失踪，肯定不会让人先走的。
不曾想阿絮的眉头因此蹙得更深，“别跟我提鬼节！我不能迎神也得拜你所赐！顾思君，你除了惹一身麻烦还能干什么？”
顾思君没法说上元节搞砸迎神不是故意的，他本就是为了好玩，虽然没想到会这样严重，但事后跑得比谁都快。甚至阿絮一些报复也让他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所谓的“对手”，其实自娱自乐，相当愚蠢。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们跟你不一样，你认为大不了的事对这里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顾思君想要挣扎一下，道：“我知道我那天错了，所以我……”
“弥补是吧？”阿絮打断他，“你是弥补了，但我告诉你，以神官的身份下场雨其实没什么用，你在不在这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这大半夜的，阿絮甚至想拖着他去宗祠看一遍，“南楚老爷够多了，难道还缺你一个吗？”
“更别说你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就我看来这就是偷盗、抢劫、无理取闹，放在我们普通人里，都是可以去报官的程度了，你们做神仙的，廉耻都不要的是吗？”
顾思君垂下头，“不是。”
太岁急了，第一次见天龄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没法反驳，顿时有股愧疚感：“哎呀，你快告诉他都是我做的！”
顾思君没理会，阿絮从来就不喜欢天上的神官，只怕说了他会更气。
更别说顾思君自己也胡闹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且都是冲着阿絮一人，如今阿絮再忍受不住他的所作所为，彻底爆发了。
“我去把狗蛋找回来。”
“不用了，他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怒火之后就是无限的冷静，阿絮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从哪来的就回哪去，我供不起你这尊神。”
太岁呸了一声，“走就走！真以为我们想留在南楚啊？伏方和少阴咱都能去，是不是天龄？”
顾思君扭头就走，他甚至都来不及去看阿絮的表情，反正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