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中想跑的,奈何腿脚不由己地发软,根本走不了一步。顾思君刚要开口解释,这孩子居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顾思君在这之前想了很多,比如是扯谎还是消除狗蛋的记忆,或者有没有其他人看见,但现在司中一个利落的下跪,不仅他懵,太岁也懵了。
太岁的嘴角有点抽搐,“所以这是……缓兵之计?”
司中欲哭无泪,平常扛个阿絮都不在话下,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腿软了呢?
“天天天天太黑!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话说完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当那片乌云是摆设吗?
顾思君揉了揉眉心,“你先起来说话——”
“我站不起来呜呜呜呜呜……”司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乌云再适时地爆出一道惊雷,又把他吓了一跳。
太岁左看看右看看,随口问道:“怎么回事啊?一个下跪竟然磕到了我的寿命上?”
顾思君让他别在这时候抖机灵,手一挥散了头顶的乌云,走上前想把人拉起来,可是司中害怕啊,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你别怕,我不是妖。”
“那…那你是人吗?”
司中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他还真是不要命了。
顾思君被雨从头淋到尾,不比司中的处境好看多少,他尽量让微笑看起来没那么吓人,温和道:“奇门遁甲,你刚才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点障眼法。”
司中上下打量,他衣服都能挤出水来,障眼法能真成这个样子?这话当然不敢说,心里把延寿星君的求神语念了十几遍后,才问:“保真?”
“保真。”顾思君点头,虽在撒谎,但也确实是实话,“凭空引水不成问题。”
司中抿唇,“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顾思君一脸认真地向他解释:“你想,奇门遁甲毕竟是秘术,不能随便透露给他人。”
太岁嚷嚷道:“就这他怎么可能会信啊?”
司中抬起头来,仍跪在地上不肯起,却把双手搭在了顾思君的臂弯上,而且看他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崇拜。
“果真么义父?”
顾思君脚底一滑,“啊?”
太岁:“………”
司中精神抖擞,正色道:“从前家里人就给我找巫觋算过,说我命中注定有一劫,跨过去便前路光明,跨不过便消散如烟。此劫死大过于生,除非有贵人相助。想必就是义父您了!”
如果没有那最后一句,顾思君差点以为面前的狗蛋是被谁夺舍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至于相助,他是贵人不假,但不一定就是司中命里的贵人。
太岁听后豁然贯通,仰天大笑,扰乱了顾思君的想法,他不悦:“笑什么,安静一点行不行?”
“运由人定不假,我问你什么劫数能死大于生?谁有本事能说得如此笃定?我倒想请教那位高人,此子何能,跨不过便要消散如烟?”
“我当然要笑,而且我敢保证,这孩子就是个增福延年的命。他一跪,我都觉得至少跪走了我几十年的香火。”
顾思君:“…………”
看来沈家庄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不拘一格降人才。
“只是可惜,”太岁颇有些遗憾,摇一摇头,“若我还复从前,肯定看得明明白白。”
顾思君一边拉起地上的司中,一边在心底问他:“既然说我一直在用你的神力,怎么我就看不出来?”
比较阿絮身上的气运,狗蛋显得就很普通了,他不禁反思,难道是他的感知还不够强?
太岁回答:“感知不强是其一,主要是前者气运太盛压了一头,所以会忽视。”
说完又补充:“这没什么的,毕竟你对哥的力量还一无所知。”
顾思君:“………”
他也实在忍受不了司中看他的目光,急忙伸手挡住,“别把话说这么死,你不觉得你身边的阿絮更像贵人么?”
司中想也不想:“不觉得。”
好极了,这是一点都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司中偷偷打量他的表情,默了一会又试探着道:“难不成我的劫……就是那颗花生?”
那阿絮还真算救了他一命,不然司中险些停在他的十六岁,谶言里消散如烟的下场倒不至于,但增福延年肯定是没有了。对此顾思君很难做出评价,除了那句“菜里有毒”。
“不……一定,哪能这么寒碜。”
太岁乐了,“这孩子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