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拂冬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夏桑瑜还真当自己是一抹游魂飘荡在集市。
“少爷,这都城不愧是天子脚下,比咱益州要繁华得多。不仅房子盖得气派,马路都要宽上几尺,看看,好多卖稀奇玩意的。”
这少爷叫得还蛮顺口的,夏桑瑜收回思绪,横了拂冬一眼:“这会儿你倒是不惦记着回府了?”
拂冬吐了吐舌头,小姐刚才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她哪里还敢唱反调?都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夏府里怕是早已闹得人仰马翻,左右都是要受罚,倒不如讨小姐欢心,这姑奶奶可是夫人的掌上明珠,有小姐护着,说不定还能躲掉惩罚。
夏桑瑜正想说些什么,目光忽然定格在某处,眼底有流光溢出。
拂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小姐这又是想到什么坏主意了?她顺着夏桑瑜的视线望去,瞬间觉得无语。
拂冬小声紧张的扯了扯夏桑瑜的袖口:“小姐,您怎么一直盯着赌坊的大门?”
夏桑瑜咳嗽了一声,她哪里是盯着赌坊的大门,分明是碰到了老熟人有些惊讶吧。顺天赌坊门口鬼鬼祟祟的两道人影,不正是南楚国唯一的公主楚凝阳么?她的贴身婢女香琴也在。
楚凝阳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女儿,当夏桑瑜还是顾江城的时候,虽与太后斗得死去活来,却同这位小姑子相处的十分融洽。
思虑间,那两道娇小的身影已闪身进了赌坊。夏桑瑜嘴角微勾,拽着拂冬朝顺天赌坊的大门走去。
夏桑瑜刚迈进赌坊,一眼便瞧见楚凝阳在掷骰子那桌,她松开拂冬的胳膊,忽然扭头警告道:“跟在本少爷身后,不许说话。”
拂冬五岁那年被卖到夏府,整天就是伺候小姐,出府门都少,更别提进赌场这种人龙混杂的地方,她早已吓得腿发软了,哪里还敢说话?
夏桑瑜几步便走到掷骰子那桌,在同楚凝阳隔着三个人的位置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凝阳,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楚凝阳连着两把压错,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似乎是忍着一股怒气,时刻准备着爆发。
香琴一脸胆战心惊的模样,看着推出去的白花花银子,一点也不替公主心疼。她深知公主心里不痛快,若是赌钱能让公主的气给消去,输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夏桑瑜能明显感觉出楚凝阳的浮躁,上一世,她在山贼窝里卧底的时候学来的赌技,在入宫后就教给了楚凝阳,两人还曾借着出宫上香的名义,半路偷跑去赌场玩会儿。
夏桑瑜有些无语,楚凝阳的赌技虽然不如她,却也不至于把把都输呀。
听着周围的喝彩声此起彼伏,拂冬的心也随之猛烈的跳动着,小姐莫非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竟跑到赌场来瞎胡闹,还盯着一男子看,拂冬的心猛得收紧,大气儿也不敢出。她家小姐疯了,一定是疯了。
似感觉到夏桑瑜灼热的目光,楚凝阳扭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却无任何波澜,低头继续自己的赌局。
夏桑瑜心里生起涩意,她身为皇后,居高位,在那深宫里能说上几句知心话的,也只有楚凝阳而已。
太后处心积虑的想要废后,若不是有楚凝阳帮忙,她早就死上好几百次了。记得刚进宫的那段时间,楚凝阳害怕太后毒害她,竟搬到永和宫与她同吃住,才迫使太后放弃了毒杀她的念头。
夏桑瑜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曾经那么自信乐观的少女,曾一度是她心中的小太阳,是因为她才变成如今这副颓废的模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