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门前大街旁边的胡同里,谢芷兰小姐妹的马车一溜的停着,谢芷兰一下车就被杜舜英抓住了,上面捏捏,下面捏捏,然后说道:“还好还要,没有少。”一众女孩被逗的哈哈大笑。谢芷兰也觉得很感动,这群姐妹,尤其是杜舜英,憨是憨点,对她却是真情实意的。大家回到长安城,家都没回,就在定国公府门前等着,直到见谢芷兰安全到家,一众姐妹也才纷纷告辞回家了。
回到家后,谢君羡添油加醋的把谢芷兰遇刺的事情说了一遍,吓的定国公夫人一个劲的拍胸脯,定国公也是紧紧的抿住嘴,咬住牙。反倒是外公裴崇富安静的喝着茶说道:“怎么样,丫头,我给你说准备了几个丫鬟给你你还不想要,关键时候是不是能救命。你这一趟也是吓的不轻,车马劳顿的肯定累了,早点回毓秀苑歇着吧!”
谢芷兰听话的回去了,过了一会,只听见致庸堂内“呯”的一声,裴老爷子摔碎了手中的茶杯说道:“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威严?这就是你谢太尉的威严?有人胆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刺杀你的女儿,你能做什么?”说完之后,裴崇富又对着谢君尧和谢君羡说道:“你们哥俩也不是东西,你们妹妹出去,你们就不知道好好保护着!”谢广利见到岳父生气了,连忙站起来,忐忑的看着老妻,满心的指望老妻能说几句话,谁知道裴氏看都不看她,显然是吓坏了。
谢君尧和谢君羡嘴巴发苦,这怎么保护,妹妹和小姐妹聚会,作为成年的哥哥能怎么保护,虽说大都是通家之好,在外面终归是要避嫌不是。裴崇富又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
谢君羡说道:“无非是韦家,或者长乐公主。”
裴崇富道:“没脑子的东西,世家出手怎么会如此粗糙,长乐公主更是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作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老夫敢断定,出手的一定是韦家的那个出嫁的女儿韦倩柔。你们不用操心了,这仇,老夫来报。”说完,老爷子气呼呼的拎着拐杖走了出去。
裴崇富的住处就在致庸堂的隔壁的南山小筑,寓意寿比南山之意,谢裴氏为了方便照顾起居特意安排的,裴崇富回到住处之后,轻轻的叫一声:“锦瑟。”角落里的阴暗里出现一个身影,回应道:“锦瑟在。”
裴崇富道:“安排几个人,完成三场刺杀,第一,长乐公主和她的儿子,第二关西侯韦平章和他的嫡亲儿子韦冠桦,第三杜长功和她的儿子。不要伤人,点到为止,就告诉他们,我,裴崇富要给我外孙女讨个公道,如果我查出是谁刺杀的我外孙女,到时送她们一起上路。”锦瑟收到命令闪身不见了。
裴崇富又说道:“疏影、柔甲,叫人安排马车,我要去恒泰丰长安总店。”到了总店,裴崇富安排伙计给把万掌柜叫来,万掌柜是裴崇富管理恒泰丰的助手,也是当初跟随他的五人之一,忠诚度绝对可靠。不一会,万掌柜到了。裴崇富对万掌柜说道:“老万啊,瞅瞅你现在这样,绫罗绸缎穿在身,左手玉扳指,右手金戒指,活脱脱的一个暴发户,我都劝你多少次了,要低调,要低调,你还是这么张扬。”
万掌柜说道:“裴先生说的有道理啊,可是咱老万就是个粗鄙之人,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咱老万虽然是个贱商,一不偷二不抢,跟着先生吃香的喝辣的,又不犯王法,再说吃穿张扬一点也是咱恒泰丰的实力您说是不,若是我明天像你一样的穿着,人家还以为咱恒泰丰有啥危机了呢!”
裴崇富见这老伙计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不再劝说,道了一句:“算了,我不劝你了,财富露白,要保护好家人,别让那个小贼惦记上了,你家里都挺好吧,我记得去年你孙女嫁人了吧!”
万掌柜回道:“托裴先生的福,老万我现在也是富甲一方,儿孙满堂,因嫁妆丰厚,我孙女居然能嫁一个男爵当正室,今年年初生了个大胖小子呢。我知道人家都是看咱先生您的面子和咱恒泰丰的金字招牌。”
裴崇富道:“老万啊,你的孙女都当娘了,可是我的外孙女昨天被刺杀了。”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接着道:“两次,一天之内,刺杀两次。”
万掌柜大惊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定国公家嫡亲的小姐都敢动,裴先生想做什么,请吩咐,有人胆敢这么对小姐,咱们恒泰丰也不是吃素的。”
裴崇富道:“关西杜家和我们有生意往来么?就是和关西侯府结亲的杜家。”
万掌柜道:“杜家的生意是从关中出甘肃往高原和吐谷浑销售茶叶丝绸的,部分货源需要依托我们恒泰丰的渠道,在兰州这一路和我们也有不同程度的竞争。”
裴崇富道:“先断了和他们的往来,以后但凡杜家销售的商品,我们恒泰丰都跟进,而且价格永远比他们低一成,什么狗屁世家,居然敢把手伸到我外孙女身上,我把根给他挖了。”
当天,长乐公主便进宫向独孤皇后哭诉了一番,一个国公的女儿居然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让她面子往哪儿搁。儿子都要议亲了,这个时候丢了面子,议亲的时候还不是得被人挑着踩,自己受点委屈还能忍受,要是真影响了孩子的姻缘,那可真是一点都忍不了。
独孤皇后听她说了半天,劝她道:“妹妹啊,你可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去干嘛去了啊,不就是为了给你家天赐找个好妻子么?这满京城的王公贵女,有一个算一个,能有几个比谢家还高贵的,更何况谢裴氏你也认识,端庄大气不说,还没有世家那股子酸腐气。谢芷兰你也见过,容貌秀丽不说,为人处世也算是不卑不亢,什么时候都不会堕了你家的威严。更何况谢家的家教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耳闻了,还用我再说么?”
长乐公主闻言眼前一亮,说道:“哎呀,果然还是皇嫂有大格局啊,这么好的儿媳妇真是打着灯笼还难找呢!你还别说,我心里咋就一直生气她搅和了我的好事呢,这不正好,她搅了我相看儿媳妇,感情老天派她来给我做儿媳妇的啊。”长乐公主只觉得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苦恼多日的问题迎刃而解,虽说谢芷兰脾气不太好,正好儿子性子软糯,难以担得起国公家的家业,有一个要强的儿媳妇多少还能约束一点。
长乐公主解开了心结,和独孤皇后说了好一阵子话,又去了福寿宫看了看太上皇,一直到宫门要关闭了才回去。
郑国公大门口,长乐公主刚下马车,前面便出现了一个抱剑站立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并未蒙面,长乐公主的护卫见来者不善,拔刀便围住了那个黑衣人,六护卫刚围住,只听见一阵“咚咚”声,六个人便倒地不起了,甚至连刀剑相击的声音都没有听到。那黑衣人刺客才拔出剑,一剑挥去,长乐公主吓的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叮”的一声,“叮叮铃铃”一声脆响,长乐公主的耳环跌落在门前的青石板上。那个黑衣人开口道:“恒泰丰裴崇富老爷子代表定国公府大小姐向长乐公主回礼!”说完便转身离去。
华灯初上的时候,韦冠桦搂住一个小妾正在让小妾用嘴巴喂他喝酒,那小妾一手持酒壶高高举起,酒壶里的酒呈成一条流进她的嘴巴里,姿势甚是英姿飒爽,她再把酒嘴对嘴的喂给韦冠桦。正当他们玩的兴起,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那人手中一挥,剑鞘扫过酒壶,酒壶飞向高空,被那人一把抓住。
那小妾吓的“啊”的一声叫了出口,只是声音还未完全发出,就被那黑衣人用剑鞘一点,晕了过去,声音戛然而止。韦冠桦看见来人未蒙面,便拱拱手说道:“这里是关西侯府,不知大侠是求财还是……”韦冠桦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软剑,软剑被他抖的笔直功了出去,眼中满是得意之色。韦冠桦作为四品忠武将军,冲锋陷阵的武艺不算高超,但是对战的能力自己还是很自信的。可惜的是,这次他碰到铁板了。只见那黑衣人用右手举剑齐眉,左手一抹,剑鞘飞出直击韦冠桦的脸,韦冠桦抽动软剑格挡,那人手中的剑便顺势刺出,一剑刺在韦冠桦手中软剑的剑柄上,“叮当”软剑应声而落,发出“哐当”的声响。再看时,那发出寒光的剑尖已经抵住他的咽喉。
韦冠桦惊恐的说道:“侠士,有话好好说。”
那黑衣人说道:“恒泰丰裴崇富代表定国公府大小姐向你回礼。”说完,黑衣人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韦冠桦被吓的瘫坐在地上。
关西侯府主卧,韦平章正在和宇文紫苑拌嘴,自从韦冠捷自杀之后,宇文紫苑对韦平章多有埋怨,只是她也没有办法,太宗亲自派人送来韦冠捷的自供文书并传了话,要不然关西侯除名,要不然就让韦冠捷去死。关西侯无奈,只得亲自去大理寺的监牢里送韦冠捷上路了。此刻,他们又在吵架。只是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那人身着黑衣,怀中抱着一把宝剑,也不多话,见面就是一剑挥出,韦平章的冠被一分为二,宇文紫苑的玉钗被一剑扫断,都落在地上,那黑衣人终于开口道:“恒泰丰裴崇富代表定国公府大小姐向你们回礼。”说完也不理吓呆了的二人,消失在黑夜里,片刻后才传来宇文紫苑的哭喊声和管家“抓刺客”的声音。
杜府,杜长功刚从自家铺子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掌柜的突然说恒泰丰正式通知他们要断绝和他们的一切往来,而且只要有他们铺子的地方,隔壁恒泰丰都要租铺子,今日起恒泰丰正式对他们宣战。这让杜长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一直合作的好好的,恒泰丰掌控货源,他们杜家作为往高原的分销商,三十多年的香火情了,怎么说断就断了?
杜长功疑惑的准备回房,妻子宇文倩柔虽然有点霸道,终究是世交,也算得上青梅竹马,除了纳妾一事,其他事还都是以他为主的。糟心事明天再说吧,今天还是赶紧回去逗逗儿子,三岁的小宝贝儿,是他爷爷手心里的宝。杜长功正要进正厅的时候,突然正厅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黑衣,和夜色融为一体,直到近前他才发觉,那人抱着一柄剑,杜家虽然暂时在朝中没有身居高位的子弟,但是在御史台、刑部、兵部都有子弟在职。普通的刺客侠士断然不敢如此贸然闯府。
稍微愣了一下,杜长功便开口道:“阁下何人?所来何事?”
来人道:“恒泰丰裴崇富代定国公大小姐向你杜府回礼。”说完,“唰”的一声,利剑出鞘,刺出,一声龙吟传来,杜长功就知道这是一把宝剑,比杜府所有的宝剑都要珍贵的宝剑。对于用剑之人,这声龙吟太销魂了,这种宝剑简直千金难求。杜长功脚猛一蹬地,身子便往后退,一跃便是一丈有余,那人一剑刺来凌空飞起,本应该在空中落下,偏偏左脚在右脚一点,右脚在空中猛然一踏,只听“啪”的一声破空传来,那人在落地之际又向前飞出,那柄剑直直刺来,杜长功低头,扭脖,狗吃屎一样趴到,脚下生根,身下像是有了弹簧,猛地弹起。那柄剑绕脖子一周,将头发削断几根,最后剑尖顶住咽喉停住了,咽喉的皮肤立即生出鸡皮疙瘩,杜长功知道麻烦了,今天来的是个高手,绝顶的那种,如果他想杀人,明天杜府不会有一个活人,甚至连只鸡都不会活着。
杜长功冷静下来说道:“壮士,还请将话说清楚”。
黑衣人冷冷的说道:“裴先生只让我带句话,你们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定国公府等着看你们的诚意。”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里,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种杀手,真是噩梦一般的存在。杜长功长长吐了一口气,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经湿透了。
卢家,卢琬、卢瑜回去之后分说了今日的遭遇。卢琬将见清风道长之事说的明白,父亲卢绍瑞道:“不管慧聪大师怎么说,终究是一家之言,若是清风道长也那样说,那为父才放心,既然你都奉了五千两银子,也找好了借口,不妨过两日再去看看。”卢琬连忙点头称是。
接下来卢瑜将清风观门前五皇子救命之事对爹娘说了一遍,卢绍瑞大惊,妻子将手按在胸口,半天回不过气,半晌才长出一口气道:“夫君,明日你带上珍贵的药材亲自去一趟,好好的感谢一下五皇子。”然后看着卢瑜问道“瑜儿可曾受伤?”
卢瑜道:“因扑倒在五殿下怀里,他抱我甚紧,我还无事。”
卢绍瑞听卢瑜这么说,和妻子对视了一下道:“瑜儿应是吓的不轻,琬儿也劳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两女离去之后,卢绍瑞道:“夫人,瑜儿一向是嘴巴严谨的,事关女人名节,她不应该将五殿下搂抱她之事说出来。”妻子杨歆悦道:“夫君,你可真是太不懂你这个小女儿了,瑜儿这丫头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别忘了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判定这个五皇子一定是个优秀的男子,不信明日你去了一见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