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道长说道:“上次我就说过,你是有大福缘的人,什么是大福缘,就是将来你有能力建立大功德,功德从何而来,佛家有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从来都是功德无量之事。既然本来与你毫不相干现在却因你而死,那就说明要么他晚死将来会让很多无辜之人枉死,要么他早死很多无辜的人能活。无论如何他的死有助于你积累功德成就福缘。”
谢芷兰道:“听道长的意思,我杀人是立功,救人也是立功,老天待我也太好了吧。”
清风道长说道:“芷兰小姐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世间之人,都不知做了选择会让自己变的更好还是更坏,唯独你是例外,你是天尊选择的救世之人,贫道相信,无论你杀人还是救人都只会积累功德。”
谢芷兰问明白之后,便告辞下山。本来应该是平淡无奇的一天,因为一个巧合和一个误会,命运的齿轮还是不可阻挡的开始转动。
清风道人送别了谢芷兰之后,一辆马车缓缓行至山门,车上无任何标志,并不能看出是哪家的,只是能看出来马车很奢华,小厮拉开帘子,马车里走下来一个姑娘,顾盼生辉,眼珠如同两颗黑珍珠嵌在眼眶,灵动可人,一头乌黑的秀发被一个玉簪串着,姿态婀娜,清风道人看见来人,就想上山,被来人拦住说道:“清风道长,别来无恙,小女子卢琬有礼了。”
清风道长打个稽首道:“贫道有礼了,卢姑娘,我早已经说过,你的命数贫道参不透,不知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卢琬走向前说:“家母仙逝多年,今日托梦与我,让我在贵观点上一盏长明灯为她祈福,不知可否?”
清风道长道:“我观简陋,从未供奉长明灯,卢小姐不妨去别家看看!”
卢瑜道:“我亦知别家可,只是家母托梦,晚辈实在是难以推脱,我愿供奉白银五千两,只愿为亡母点燃一盏长明灯祈福,还望道长不要辜负晚辈的一番孝心。”清风道长无奈,只得引她上山。卢琬这一上山,就是一个多时辰,卢瑜在山下等的焦急,想下车闲逛,又怕无人守护出了意外,卢家姐妹美貌名满京城,很多好色之徒评选京城四美,卢家姐妹居然都在榜上。
山道上,周元毅带着谢明道骑马缓缓而来,自从从明道嘴中得知谢芷兰会来清风观一趟,周元毅便想着相请不如偶遇,要创造个机会和谢芷兰再说上几句话,因此带上了谢明道起床就赶过来了。周元毅这一路都在幻想怎么和谢芷兰搭话,这么好的机会说什么才能让她记住自己。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的便露出淫荡的微笑,谢明道看的都有点纳闷了。
山门前的广场上有片空地,清风观的道士在空地的一侧准备了拴马桩,另外一侧准备了几条石凳以供车夫休息。那群车夫有人会自带干粮,休息时使用,因此广场上多有食物残渣,此时一群麻雀在地上蹦跳着找吃的,一只野猫远远的看到便从弓着背慢慢的挪了过去,正要发起袭击,被周元毅信马由缰的从后面踏了过来,那野猫被一下惊的跳了起来,这一跳不当紧,地上的麻雀炸了锅,东西南北的乱飞起来,两只麻雀好巧不巧的正好撞在卢家马车拉车的马眼睛上,那马昂首嘶鸣一声,扬蹄便奔,另一只马被连拖带吓也飞奔起来,车里的卢瑜被晃的一个趔趄探出半个身子,粉色的裙摆露出来,谢明道看见那裙摆,大叫一声“小姑姑”便催马去赶,周元毅听到谢明道的喊叫,“驾”的一声,双腿紧夹马腹,也追了出去。这一追真是清风观前初相见,误会总是造孽缘。
那受惊的马一路飞奔,谢明道的马只是普通军马,追了一会便被甩的没有踪影了,好在周元毅的马是匹千里马,越追越近,终于,周元毅伸手抓住马车,凌空便闪了进去,那受惊的马一路横冲直撞,在本来就狭窄的山路上左摇右摆,卢瑜早就被撞的七荤八素的,正好周元毅闪了进来,一下撞进了周元毅的怀里,周元毅本来欣喜若狂,后来打眼一看,怀中的丽人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虽说也能称得上天姿国色,但是自己看见毫无感觉。心中顿时后悔不已,事已至此,也不好扔下她不管,再说惊马狂奔,自己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那惊马又往前冲出三百余米,路过一个半人高的山涧,若平时,那马不用人赶也能自动刹住脚步,此刻面对危险却是悍不畏死的往前直冲,直接一下撞在山涧上,只听见“咔吧”一声,两匹马同时撞在山涧上,马脖子直接被撞断,当场就死了。马车的前辕插在死马身上缓冲了一下撞在了马身上,“呼啦”一声响,结实的马车就散了架,周元毅临危不乱,一手抱住卢瑜,一个转身用后背贴在马臀上,卢瑜吓的花容失色,看着周元毅坚毅的脸庞,不知为何,内心居然安定下来,紧紧的抱住周元毅,一同撞了过去,周元毅一下被撞的晕了过去,卢瑜也晕在了周元毅的怀里。
周元毅再醒来时,是被卢瑜叫醒的,原来有了周元毅做缓冲,卢瑜受伤并不重,醒来的卢瑜便开始一边按住周元毅的人中一边叫到:“公子,公子……”周元毅便醒了过来。也是两人运气好,若是那山涧再深一些,两人不被撞死也得被摔死,同生死共患难了这一场,让周元毅醒来之后看着这女孩也有了笑脸,周元毅微微一下,只是后背的抽痛让他的笑有点狰狞。
卢瑜红着脸挣脱周元毅的怀抱,原来周元毅一直紧紧的抱着她了,卢瑜说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山高海深,荣当厚报。”
周元毅张嘴准备说话,却是不由自主的发出“嘶……嗯……”的呻吟声。卢瑜连忙问道:“公子是哪儿受伤了?”
周元毅艰难的站起身,转过来,只见后背有一个浅浅的洞,正在汩汩流血,原来是一根断掉的马骨头插到了他的肩胛骨下面的位置了,虽然不深,但是很疼,浑身像是被撞的散了架。卢瑜见此,眼里的泪水顺着吹弹可破的脸蛋就流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想给他包扎,又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会做。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谢明道到了,谢明道飞奔下马,跑向前,正准备叫人,发现眼前的姑娘要比自己的小姑姑高一些,也丰腴一些,便没有叫出来,再看周元毅,顿时慌了神,若是皇子和他在一起发生事故死了,那他得给家族带来多大的麻烦。
谢明道连忙搀扶住了周元毅让他站定,又牵来周元毅的马,周元毅艰难的说道:“把你的马给这位姑娘,我们乘一匹马”。谢明道白了他一眼,把他艰难的搀上马,嘴里碎碎念道:“上次我和人同乘一匹马还是我爹教我骑马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下一个会是我媳妇儿,没有想到是你。”周元毅皱皱眉,忍住了没有说话。
谢明道带他们回到了清风观门前,给迎客的小道士说道:“这是五殿下周元毅,因为惊马受了伤,现在上不得山,劳烦你上山通报一声,来一个通医术的先给包扎一下。”
卢家的小厮早已经吓的面无血色,看见卢瑜完好的回来欣喜若狂,连忙上前问道:“二小姐可是哪里受了伤?”卢瑜理都没有理他,心里一直在想,原来他居然是五皇子殿下。
周元毅心想:“这小子真不靠谱,都不知道先给我包扎一下,等那帮牛鼻子下来,没准本王都要死了,到时候让你小姑姑守一辈子寡。”只是牙齿紧紧的咬住,显然是忍疼忍的实在艰难。
不多时,山上下来四个小道士,抬了一个门板,下来把周元毅放到门板上,四个人抬起便往山上飞奔,周元毅居然都感受不到颠簸。谢明道用尽全力才堪堪追上,此时的他对清风观已经是佩服万分了,连几个小道士都有这样的脚力。
这个年代,但凡寺庙道馆都有精通医学的修行之士,毕竟救死扶伤也是出家人的基本功课。清风道长听见通传五殿下受伤需要医治,正好找了个借口把卢琬打发下山,不然还真不好摆脱这个执拗的姑娘。不是她的命数算不出来,只是这种祸国殃民的女人,清风道长实在是不愿意搭理。
周元毅抬上来之后,清风道长伸手号脉,嘴里说道:“五脏移位,小子,你命真大。被撞的再狠一些,你就能提前去阎王爷那儿等着你爷爷了。”
周元毅吃惊的看着他,清风道长说道:“别吃惊,贫道清风子,你可以叫我清风道长,我,你肯定不认识,但是我师兄天罡道人你应该很熟悉吧。就冲我和你爹的关系,叫你一声小子叫的起。”
清风道长一遍说着,一个手拉住周元毅一拉,不见他如何用力,周元毅便坐了起来,清风道长疾步如风,一个闪身到他身后拿出三根金针,眨眼间便扎入他后背,肉眼可见的血流止住了。周元毅惨白的脸,干裂的嘴唇才有那么一点血色。清风道长又嘟囔道:“他奶奶的,命真大,不愧是天命之人。”只是此刻周元毅已经听不见了,他又一次晕了过去。清风道长用手撑住他的身子,给他上了金疮药,又用内劲给他调理五脏六腑,之后安排一个小道士说道:“去宫里给皇帝说一下,我救了他儿子,要个万八千两的医药费来,贫道也不能白辛苦不是。”
忙完了周元毅,清风道长这才看向谢明道,这一看,清风道长便诧异的发出“咦”之后又围着谢明道转了一圈,淡定的说道:“小子,你是定国公府上的?”
谢明道说道:“晚辈谢明道,定国公的孙子,不知道长从何得知?”
清风道长说道:“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有甚稀奇,贫道连往后两千年的国运都推算出来了,我不但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会在十八岁成婚,我还知道你头胎是个女儿,我还知道……”清风道长突然打住了,然后又说道:“算了,多说无益,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好陪着殿下吧!”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么好的讨好王公贵族的机会,这道长倒是浑然不在意。
卢瑜下了山,到了山门,见妹妹站在那儿等着她,正等的不耐烦,旁边路过的行人,不时的看向卢瑜,毕竟这么清秀可人的姑娘,平时可不多见。卢琬问道:“妹妹,你怎么站在此处?马车呢?”
卢瑜说道:“马车被一只麻雀惊了马,带着我一路飞奔,撞在了山涧中,那马车被撞碎了,两匹拉车的好马都撞死在山涧。幸亏得遇五殿下相救,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卢琬想到刚才清风观的道人说五殿下受伤之事,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救自己妹妹所致,于是他就吩咐小厮回卢家别苑重新去取马车来,她则带妹妹进了山门,在一个凉亭内端坐等候,刚坐下,卢瑜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姐,怎么样?都说清风道长神算,可曾算出你的姻缘?”
卢琬道:“他未曾开口,五千两银子,别的道观早就是知无不言了,偏偏这个清风道长油盐不进,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说,急死我了。”
卢瑜道:“若以慧聪大师所言,姐姐定当……”
卢琬责怪的盯着卢瑜道:“噤声,小心隔墙有耳。”
就在卢家姐妹在山上等待之际,谢芷兰的马车疾驰向长安城,在马车后面一里多地,谢君尧和谢君羡骑马也在飞奔,原来兄弟俩昨天的回城只是障眼法,夜里悄悄又回来了,准备引蛇出洞,看看到底是谁在刺杀自己的妹妹。不仅如此,兄弟俩还在这回城的一路上,安排了足足三百多人分散开来骑马赶回长安,一是为了预防再有不测,再者也是想擒拿几个活口问问清楚。让这哥俩意外的是,一直回到了长安城,都再也没有刺客出现,如果是有人想刺杀谢芷兰,在路上还可能有些机会,一旦进了长安城,可以说谢府比陛下的太极宫都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