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侯此行,并非公然朝廷行贿,朕之所以应允,也并非是有意卖官鬻爵。”
她环视一周,徐徐道:“国事艰难,府库空虚,诸多朝廷大计因此搁置,满朝文武,也唯有兴平侯慷慨解囊,为国忧,几乎将全数家产尽数捐献,其独女窈娘不惧艰难困苦,愿以身许社稷,暂离故国,扬帆出海,这样的忠贞之臣、刚烈之女,朕若不嘉之奖之,以安天下人心?”
芈秋站起身来,面冷如霜,寒声道:“们道兴平侯为了国朝的天下,几乎把家里边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吗?们道兴平侯夫『妇』一共捐献了多银钱吗?们道窈娘虽是一小女子,丝毫不为家财留恋,毅然以身许国吗?们什么都不道,们只关心们自己!有功夫对着人家指指点点,说道四,自己倒是做出个样子来啊!”
她勃然大怒:“们要是能拿得出那么大一笔钱来,们家的女儿也能袭爵!”
这席话说完,看也不看群臣反应,便拂袖而去。
两侧内侍眼天子作『色』,额头不禁生出一层细汗来,匆忙唱喏一声“退朝——”,赶紧跟了上去。
……
朝会就这么结束了,但是真正的风暴还在后边儿。
倒不是因为群臣非得死拧着跟天子别苗头,而是不朝臣们后院起火了。
以天下之大、勋贵之多,如同兴平侯府这样没有嫡子或庶子继承爵位,又不肯过继子侄,只在膝下养着一个女儿的,是长安独一份,但是正妻没能生下儿子的多了去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丈夫纳几个妾,叫妾生儿子,以后爵位给庶子继承呗。
好一点的就把庶子记在嫡母名下,差一点的就把妾侍扶成二房,再差一点的夫妻失和,等到庶子承继爵位之后,反而要仰人鼻息的也不。
兴平侯府的动静刚传到外边儿去,这些个正室夫人们立时便沸腾起来,拉了个小群,聚在一起一道商议这事儿,就连兴平侯夫人王氏也一并请了过去。
她们齐聚一堂的原因很简单,利益诉求也很一致——我们没儿子,但是有女儿啊!
人家兴平侯府的姑娘能承继爵位,我们嫡亲的女儿为什么不能?
陛下不是说了吗,只要钱给的够多,我们家的女儿也能承爵!
什么,这个爵位要花钱买,以后还是降等袭爵,划不来?
死,我身为正室夫人,堂堂正正嫁进夫家的女人,觉得我是乐意叫庶子走家产的大头,还是拿这笔钱给我女儿谋个爵位?
不会真有人觉得叫庶子得个侯爵之位,比叫亲生女儿得个伯爵之位实惠吧?
不会吧不会吧?!
武安侯夫人就抹着眼泪,跟这群苦命的姐妹们说心里话:“在这儿的没外人,咱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自己肚子里边爬出来的,那能一样吗?!”
她红着眼眶:“不管他,那是不慈,管的严了,就是不把他当亲生的。现在好生待他,他嘴上管叫娘,心里边呢,人家惦着他亲娘呢!等家里边儿男人蹬了腿,他继了爵位,还认得是谁?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底下那些仆婢们,还不道贴着谁远着谁吗?!”
“谁说不是呢。”
又有人附和:“咱们可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啊,出嫁的时候嫁妆个顶个的厚实,娘家一等一的兴盛!这些年『操』持后宅、敬养公婆的是我们,朝堂上与夫家齐头并进、辅成的是咱们的娘家,就因为没能生出儿子来,最后叫妾侍之子摘了果子,咱们留下的骨血反倒嫁出去成了外人,凭什么呢!”
一时又是多辛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