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像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从头到脚都是黏腻的感觉,眼睛和耳朵都像被堵住的,看不清也听不清,但他确定自己的思维是清醒的,但身体却动不了,他努力尝试适应这样的状态,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耳边嗡嗡声还在持续,西弗勒斯艰难的想要转动一下身体,但刺痛感打败了他,他失败了,他的神志更加清醒,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张还算舒适的床。
他猜测自己现在的处境可能不太妙,他这样想着,条件反射的往身侧摸去寻找自己的魔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并没有摸到,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这是怎么了?西弗勒斯回想了一下,黑魔王的宠物纳吉尼冲向自己,对,他被咬了……然后……他把自己的记忆交给了……哈利波特,自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他应该已经死了,现在这是什么地方?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很疼,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被打碎了,可是……他不是被咬后中毒死的吗?黑魔王为了做老魔杖的主人是不可能留下他的性命的,那么,他究竟在哪儿?
他并没疑惑多久,他听到门被推开了,很多脚步声响起,直到在他身边停下,西弗勒斯嘲笑着现在的自己,就像操作台上的鼻涕虫一样任人宰割,他可以与黑魔王周旋,在纳吉尼的毒液下赴死,但他不愿意被人像废物一样摆弄,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强者手里。
“梅林啊,快看!他醒了。”
一道黄色的黄色光芒过后,西弗勒斯听到有人高兴的说。西弗勒斯皱起眉头,听声音不像是要对他不利的,越来越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太吵的环境不能让他静下心来思考,等他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围住了,床被升高,嘴里被喂了几瓶魔药,尝起来是恢复精力的魔药,他的感官敏锐起来,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斯内普先生,斯内普先生?你是否能看到我?”
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看着有些年纪的男巫举着魔杖对他说道。西弗勒斯微微点了点头,他缓慢的动着自己的头,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感觉有些困惑,这里好像是圣芒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男巫好像知道他的疑惑,他笑着开口道:“先生,战争结束了,你安全了。”
他说什么?战争结束了?所以他没有被纳吉尼毒死是吗?西弗勒斯脑子里缓慢的思考着,他好像再次听不清也看不清了,周围那么平静,哪怕是空气也散发着和平的味道,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男巫再次对他开口道:“都结束了。”然后他停顿了一下:“那个人消失了。”
西弗勒斯努力开口,但他的声音就像撕破纸张,沙哑干涩:“波……波……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些穿着护士袍的人小声的啜泣着,所有人一脸悲伤的看着他,西弗勒斯突然心里一阵苦涩,明明他已经做好保护波特自己赴死的准备,他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波特死在自己前面,他对莉莉承诺过,要保护她的儿子,这是他唯一能为莉莉做的事,倾其所有也要做到,所以,西弗勒斯选择死在波特前面。
“他是一个英雄。”男巫开口,他身旁的护士点头,他们一起看向西弗勒斯:“你也是一个英雄。”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赞叹,敬佩。
西弗勒斯不屑什么英雄,他从来不是因为想做什么英雄,为了什么正义才去做一个双面间谍。
他的不屑并没有让身旁的人群感到厌恶,他们依然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只能靠魔药来维持,要知道你整个胃几乎都被烧没了,其他的地方也有不同的损伤,你都睡了快半年了。”
西弗勒斯对自己的身体不置一词,他沉默着,直到所有人离开他的病房,他有些无力的躺在床上,旁边的柜子上是护士特意为他找来的书籍和报纸,他看了一眼《预言家日报》,上面所有人的人影都是笑着的,他想他们一定高兴疯了,那个威胁着他们的人消失了。
西弗勒斯合上双眼,就算是波特在临死之前为他证明了清白,就算他还活着,但那些与他相关的人一个都没有留下,难道以后他就要这样活着吗?
这段时间,西弗勒斯没有跟任何人交谈,甚至没有吃药,他没有想自杀,他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自杀的懦夫,他只是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倾注所有的,他只想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就这么呆着,直到生命的尽头。
圣芒戈的治疗师来了又走,哪怕换一个大夫也没什么用,他们都不能说服西弗勒斯,其实他也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太累了,累到不想开口说话,也许有一天醒来就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他的一个梦?也许他已经死在了那个尖叫蓬中,他宁可死在那,他不想听到黑魔王与波特同归于尽的消息,他不想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
一天又一天,太阳升起又落下去,西弗勒斯感觉自己疲惫到无法入睡,每天天亮他都沉浸在自我厌弃中,无法摆脱这种情绪,门再次被推开了,西弗勒斯闭着眼睛,,他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嗨,我听这的医生说,你到现在都还不能吃东西,这可真是太糟糕了,我给你带来了蜂蜜公爵买的最好的产品。”这个只存在记忆中的声音响起,西弗勒斯不可置信,他骤然睁开眼睛。邓布利多穿着蓝色的袍子,手中提着一个包裹,就这么站在他的床边。
“你看起来有些不敢相信我来看你。”说着,他还向西弗勒斯眨了眨眼睛。
西弗勒斯感觉有块石头堵在他的胸口,他的嘴巴被施了魔咒发不出声音。
邓布利多有些怜悯又有些悲伤的看着他:“放松些,我的孩子。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是个打击,可是……你要明白。”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擦了擦:“并不是所有消息都是坏消息,西弗勒斯,莉莉,还留下一个孩子。”
西弗勒斯感觉耳边轰鸣,他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呼吸声,整个人都抖起来,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邓布利多抱歉的看着他,第一次主动向西弗勒斯伸出手,握着他枯瘦颤抖的手。
“放松,想想想吧,莉莉留下的孩子。”西弗勒斯用力握着邓布利多的手,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他盯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他想让邓布利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和他开的一个玩笑,只是一个恶作剧,什么黑魔王,什么魂器,什么孩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但邓布利多就那么看着他,一言不发。
西弗勒斯紧紧握着邓布利多的手,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些什么,他看不清,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背,对着他默念了什么,他慢慢平静下来,像在冬天洗冷水澡一样,恢复了理智,他松开自己的手,靠在枕头上,半晌,他听到自己有些沙哑,有些期待的声音响起:“那么……莉莉呢……”
邓布利多的眼神中透露着无限的哀伤:“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牺牲了。”西弗勒斯的心沉下去了,整个人好像掉进了黑湖中,为什么,梅林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偿还,所以他还得再经历一次吗?
邓布利多想了想:“孩子我交给了他的姨妈,莉莉的姐姐,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又是这样,邓布利多再次说起孩子,可后面发生的事西弗勒斯全都知道了,他用尽全力,倾其所有保护的孩子,只是为了日后把他送到黑魔王眼前,等待一个死咒,莉莉唯一的儿子啊……西弗勒斯嘲讽的笑了。
“米勒娃希望能把那个孩子带回霍格沃滋,但我觉得,他还是留在亲人身边比较好。”邓布利多好像有些疲倦,“你能去看看那个孩子吗?”他的声音里有恳求。西弗勒斯目光复杂的看向邓布利多,他想起这个老人临终说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西弗勒斯看着他:“你想要什么?”如同邓布利多之前问他一样,事情开始前把条件摆出来,对双方都有好处。邓布利多看着他:“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他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他需要保护,西弗勒斯,请求你,保护那个孩子。”
西弗勒斯看着比记忆中年轻的邓布利多,深深叹了口气,他走的时候留下了那个蜂蜜公爵家的新产品——一罐五颜六色的糖果,在出门前还回过头说:“霍格沃茨永远欢迎你。”
西弗勒斯黝黑的眼睛盯着那扇门,他翻转手腕拿起枕边的魔杖,看来,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尽力去保护莉莉的孩子,也许是梅林觉得不够,也许是莉莉还没有原谅他,总之,这一次,他一定会让那个孩子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