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逐渐降临,姜祈宁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等天色再黑一点她就能离开姜府了。
盼了这么久的事情,如今终于能实现,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激动,也还要担心。
下午时分,她屋外的丫鬟就被撤走了,这是一个信号,她可以离开姜府的信号,但姜祈宁不觉得姜文劲会如此好说话的放自己走,尤其她下午还说了那些堪称大逆不道的话。
以姜文劲的性子,这件事情没那么难办;但也说不准,万一姜文劲良心发现,觉得亏欠了她这个女儿,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她。
机会只有这一次,且机会就在她的面前,姜祈宁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分析事情是否蹊跷,她只想抓住眼前的机会。
随着月亮渐渐升高,忙碌了一天的姜府也终于宁静下来,屋外只有池塘里青蛙的叫声和树上的蝉鸣。
月色朦胧,姜祈宁背起自己早已经整理好的行囊,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怀揣着激动无比的心情,走上了那条她已经踩过无数次点的路。
一开始,姜祈宁还有些害怕,十分拘谨,走三步便看一步,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姜祈宁的心也就渐渐放下。
因为她走的这条路,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绝对是姜文劲的手笔,除了他,谁还能有这样大的权力,姜祈宁心里也有些感慨,无论如何,总是能离开姜府了。
即便离开的方式并不是很体面,她也永远的失去了一些原本可以拥有的东西。
姜祈宁走的很快,终于是走到了姜府东南角的小门,这门上面爬满了藤蔓,显然是很久没有人从这里经过了。
姜祈宁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小匕首,将门上的藤蔓一一割开。
“吱呀——”久未用过的门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极为明显。
姜祈宁心虚的觉得整个姜府都能听见这个声音,但是还好,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静静的等候了几秒,发现没有人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祈宁这段时间被折磨地消瘦了许多,所以即便木门只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她也还是很顺利的钻了出去。
在关上姜府小木门的那一刻,姜祈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在她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被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什么是可以束缚她的了。
她看都没看姜府一眼,朝着未知的方向大步前行。
大周很繁华,即便是夜间,街上也总会亮着一两盏灯,姜祈宁凭着记忆往烈刀给她的方向走去。
街上除了她,也还有三两行人,虽是彼此间都不说话,但也是给人安慰,毕竟走夜路,也怪吓人的。
空旷安静的街道,一切声音都变得刺耳起来,是以姜祈宁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的时候,并不敢加快脚步。
因为她加快脚步,身后的人肯定也能察觉到,躲在暗处的人如果发现自己暴露,会做出什么不言而喻,倒不如就这样装傻一直往前走着,以伺机寻求机会。
姜祈宁心乱如麻,虽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往前走去,脑子里却在猜着身后人的身份。
不可能是烈刀大哥或者秦州揖的人,他们之间既已经有了约定,就不必这般鬼鬼祟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姜府派来的人。
姜祈宁心沉了下去,她早该料到的,今夜出逃姜府能这样顺利,本身就有蹊跷。
姜府明明是掌控在陶云婵的手里,就算姜文劲准许她离开,姜府上下配合的这样默契,多半也是要陶云婵的首肯。
但陶云婵怎么肯这么轻易的就放她走,不闹个天翻地覆绝不罢休。
所以后面这人,就是姜文劲和陶云婵二人妥协出来的决定,是要她的命?还是要将她送到哪里去?
姜祈宁越想越心狠,饶是知道姜文劲并非善类,心狠手辣,但是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姜祈宁不认命,她既然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那她绝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再回牢笼。
远处的高楼之上,有一盏极其惹眼的红灯笼。
那正是烈刀所在之处,姜祈宁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红灯笼本是为了显眼一点叫她好在黑夜里看见,如今却更像是提醒她身后之人,该在何时对她动手。
姜祈宁将匕首拿出来放在胸前,人虽是不停地在往前走,却是时刻注意着身后那人的动静,她不知道身后的人什么时候会对自己动手,所以她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城楼上的烈刀早就看见跟在姜祈宁身后的人,他紧紧皱眉,如今这番情形,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都是习武之人,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察觉,他有心出手救姜祈宁,却不得不考量他和姜祈宁之间的距离太远,只怕他刚动手,姜祈宁身后的人便会取了姜祈宁性命了。
烈刀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当时是为了避开姜府的耳目,才将约定地点定的这样远的,如今反倒成了不便。
如若姜祈宁一出府,他立马就将姜祈宁给送走,哪里会有如今这般头疼的情况。
眼看着姜祈宁越走越近,就要到城楼底下了,烈刀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他是打架厉害,可若是要他动脑子什么的,他是什么都想不出来的。
偏偏秦州揖又不愿意来掺和这件事情,同意他将姜祈宁送走,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怎会可能再出手相助?
楼上的烈刀一个头两个大拼命想办法,楼下的姜祈宁一步变做两步走拼命拖延时间。
“噗通。”
这紧张的氛围最终终结在了一声人倒地的声音里,姜祈宁犹如惊弓之鸟,一听见声音便立马回头拿着匕首闭上眼睛拼命划。
在划了好几下空气之后,她才敢慢慢的睁眼,印入眼帘的便是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胸口处有伤口,人的眼睛还瞪得老大,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吓人。
姜祈宁腿肚子一软,便就瘫倒在了地上。
死人,还是死不瞑目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