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线没有范进想象中危险。
因为大军还没有抵达宁夏,杨一清以前的属下仇钺已经平定叛乱、逮捕朱寘鐇。
范进听到消息,再次感慨王爷就是不一样,名字都比一般人的复杂。
朱寘鐇,念作朱志凡。
这样一改,是不是就像隔壁村养鸭的小朱?
杨一清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因为他早就知道朱寘鐇成不了气候。
朱棣就是藩王得位,对藩王们监管很严,藩王基本都没什么实力,造反属于自寻死路。
杨一清是文官出身,但他是带过兵的,举手投足格外威风。
现在范进就坐在杨一清身前不远处。
能在三边总制杨大人身前混一个座位,范进可以说挺了不起。
杨一清对范进的态度平淡而威严,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当初给刘瑾出整顿卫所军屯的主意,想过可能逼反军官吗?”
范进诚实地说:“想过。”
杨一清皱眉:“又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大人!下官冤枉啊!”范进大声喊冤,“这个问题内阁诸位大人难道看不出?可是没有一个人阻止。难道大人们都唯恐天下不乱吗?”
“大胆!你自己出的馊主意,还要指望别人阻止?”杨一清严厉地说。
他好凶哦!
可是范进不怕,只要不死,他就能跑路。
所以他很淡定地笑道:“大人,军屯腐败的问题,是不是确实存在呢?让刘公公挑破这个脓包,即使现在不能解决,有朝一日总有能解决的。”
杨一清凝视着范进,似乎在思考范进说的问题。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从军户制度诞生那一日起,军屯腐败就是迟早的事。发展到现在,谁也没办法解决。”
“会有的。”范进肯定地说。
杨一清可能看不到,范进有自信看到那一日……只要活得久,一切皆有可能。
杨一清已经是三朝元老、未来很可能是四朝元老,范进眼睛一睁一闭,看多两朝也不是不可能。
范进有没有罪,总要回京之后再论。
毕竟是皇帝亲自派来的人,没有太过分的事,杨一清也不能阵前把人砍了。
范进见杨一清沉默,笑着问:“杨大人,您还回过广东吗?我听说您前面两年住在镇江。”
很显然,范进是想通过半个同乡的关系拉交情。
但是杨一清没有回应。
因为杨一清不喜欢范进。
出馊主意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即使目的是坑刘瑾,也不能交往。
范进就这样被晾在一边。
闲着无聊就四处走走,很意外的跟督军的张永公公聊到一块去。
张永说:“你就是坑刘瑾的人?坑得好啊!刘瑾跋扈,跟我在御前打架,还要陛下来劝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永觉得可以跟范进做朋友。
范进很高兴:“您夸我?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好事,可是杨大人竟然批评我。还是张公公好,一看就知道我是好人。”
张永解释:“杨大人领兵多年,最不愿意看到官兵叛乱。而且,反贼还杀了好些朝廷命官,其中就有杨大人的故交好友。”
“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但是叛军造反的责任,怎么样都不应该算在我头上。”范进无奈地摊手,“那不是柿子挑软的捏吗?内阁那么多人不能喷,专喷我一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番话很对张永的心思,朝廷上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他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