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37床的离世就在眼前发生,对樊舟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一整天的沉默之后,第二天早上他对我说:“大嫂,你要帮我,要救我,我想活下来。”
樊舟能够开口表达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意愿,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我告诉他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尽管他平时看起来情绪稳定,但是作为一个年轻人,目睹一个笑语盈盈的生命突然消失,对他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我安慰他说:“别担心,等你稳定了几天之后就可以转院回去,到时候二嫂或者三姐会来医院照顾你,大嫂就可以去福建了。”
“我不想再等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我害怕我等不及。想想加37床,两天前他还和我有说有笑,能正常地离开医院,结果进来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死了。”
我知道加37床的情况给樊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惧,所以急忙带他下楼散散步。
夜幕降临,路灯逐渐亮起,照亮了街道两旁的建筑和行人。晚风吹过,落叶在空中飘散,给人带来无尽的忧伤和孤独感。
我带着樊舟在医院附近的街区散步,我们进行了一次更深入的交谈。
“樊舟,大嫂已经多次告诉过你,不要想太多,保持好心情才能有好的睡眠,从而增加食欲,提高身体的抵抗力。现在你需要配合医生,等情况稳定后转院回去,大嫂会去福建为你找中药偏方。”
“大嫂,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我脑子里总是不断回想起加37床的情景。那天他回家之前还和我开玩笑,没想到才两天他就没了。”
“他其实已经病了两三年,并不是突然发生的。你要有信心,相信大嫂一定能够照顾好你。”
“我知道大嫂已经尽力了,不过中医效果慢,我现在需要紧急治疗。我要得到对症的药方,我害怕我等不到那天。”
“只要再忍耐几天,等你稍微好一些,我们就回去,好吗?”
“我知道只要没有输血和血小板的支持,第三天我就无法行动了。再拖下去,就是大嫂找回了药我也吃不下了。而且,我也不想死在这里,我要回去。”
“知道了,你平时不太多说话,所以大嫂无法真正了解你的内心想法。你已经长大了,能够独立思考和做决定了。好的,我们会尽快在两三天内回去。在回去之前,大嫂会为你准备足够的药物。”
“大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想活下去,我要活着。”樊舟再次强调他的生存意愿。
“好的,大嫂会尽力给你找到当年那位小患者。”我坚定地回答了樊舟。
早上,我找到了吕主任,表达了樊舟想要出院的意愿。吕主任严肃地说道:“他目前无法出院,他的情况最好接受骨髓移植,否则一旦回家,情况会迅速恶化。”
我只能以经济原因来找理由。我告诉吕主任,我们农民家庭无法筹集得起几十万甚至百万的手术费用。
吕主任听我说完后表示无能为力,让我第二天去第8门诊找他开药。
上午11点,我去了中医科找卫主任,并将樊舟的想法告诉了他。
“小呈,你小叔他有权决定自己的治疗方案,我们应该按照他的意愿去帮他。”
“是的,明白了。”我说。
卫主任又从医生的角度给我做了分析,他说樊舟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樊舟并没有真实地表达出痛苦。如果我们不尊重他的意愿,错过了最佳用药时机,将是无法挽回的遗憾。
听完卫主任的话,我感到自己应该立即去准备。在即将走出卫主任的诊室门口时,他大声对我说:“小呈,祝你们好运,你也一定会有好运的。”
我转身点头,并微笑着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的眼中含泪,无法说出一句话,但卫主任明白了我的心意。
走出卫主任的诊室,我来到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在站牌上查找前往第8门诊的公交线路。幸运的是,虽然线路很长且要经过多个站点,但只需要转一次车就能到达目的地。
正值午饭时间,我去为樊舟买了他喜欢吃的“广州豉油鸡饭”套餐。
回到樊舟的病房,我告诉他卫主任的观点,并说出了我的计划,樊舟终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我摆上小桌板,端给他刚才买的套餐。他看着只有一份,问我:“大嫂,你怎么只买了我一份饭?”
我说:“大嫂可以吃你早餐剩下的那碗粉,别浪费。”
樊舟静静地看着盒里的豉油鸡套餐,过了一会儿才动筷子。
下午,我乘坐公交去找吕主任开药。
公交车缓慢地穿过广州老街区的古建筑,这是广州城的独特景色,我默默地在心里想着。我曾经通过阅读了解了这座城市的许多故事,也曾想过有一天能在这历史悠久的街道上漫步。然而,今天我来到了这里,但我的心情与以往已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