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加37床就已经起床了,他的母亲还没送早饭过来。于是他又靠在床头翻看他儿子的漫画书,边看边笑。过了一会儿,樊舟也起床了。
“加36床,你也这么早起床啊,离医生查房还早呢。”
樊舟开玩笑地说:“是被你笑醒的。”
“你多大了?”他问。
“我22岁了。”
“这么年轻,你得的是什么病?”
“再障。”
“哦,我36了,结婚晚一些,现在儿子还在读幼儿园。我得淋巴瘤,已经两三年了。”
“我是上个月在海南检查出来的,听说这里的治疗很先进,就来了。”
“没关系,保持乐观,能治就治,治不好就接受现实。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旅途有长有短,最终都将回去。”
“知道的。我们村每年都有几个人离世,老人和小孩都有。前段时间天气太热,有两个小孩到水渠玩水,结果被淹死了,才八九岁。好像老天想要带走谁,就会带走谁。”
加37床有些激动起来,说:“实际上,为了孩子,这两三年我一直积极配合医生,在很多医院之间奔波,去了北京、上海、武汉。可现在看来,我的病还是无法治好,所以我决定不再折腾了,省下一些钱给孩子吧。”
他又继续说道:“我父母退休后还有不错的收入,生活没问题,而且我还有个叔叔和堂弟可以常来照看他们。我老婆比我小两岁,她可以重新嫁人,但是我儿子刚六岁,我真的放心不下。我之前在公司当总经理,收入不错,可以给儿子提供一切,但如果我离开了,他就会很可怜,只能说他倒霉了。”
我听完加37的话,赶忙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这已经足够。你对儿子的爱将会伴随他一生,他会感激你。你为了儿子与病魔抗争的勇气,他会永远铭记。而你对于生死的豁达,更会让他钦佩你。”
加37床豪爽地说:“小妹,你真是个聪明人,话说得非常有道理。难怪你一个嫂子能如此深明大义,独自带着小叔子远道而来求医治病。”
这时,一位护士过来巡视换班,严肃地说:“你们说话声音这么大,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我们立即静下来。正好樊武打电话过来,说忘了樊舟在几楼。
我说:“五楼,就在电梯旁边。”
今天是周一,樊武和阿新打算下午就回去了,但在离开之前,樊武想多陪陪樊舟。一见樊武到来,我赶紧去熬药,同时给樊舟熬点汤,然后还要去找卫主任。
上午11点55分,我敲开了卫主任的诊室门。
“小呈,进来,最后一个病人已经看完了。”
一进入卫主任的诊室,我直截了当地问他上周五让我过来的原因,他有什么事情要说。
卫主任解释说,他有一份关于再障治疗的信息,但需要等待樊舟的病情稳定后才可以。他曾经接诊过一个8岁小女孩,她与樊舟的病情相似,她爸爸带她来广州住院。后来,他得到一个中医偏方,病情控制下来后,她服用了这个方子并康复了。多年后,她自己回来做复查,情况非常好,并特地来看望了卫主任。
我的眼前一片光亮,立刻问道:“我能与她联系吗?或者知道她的地址吗?”
卫主任遗憾地说,很多病人都不愿意透露太多个人信息。
我的眼前又暗了下去,说:“我理解,就像我们也不想让村里更多的人知道我小弟的病情。”
卫主任安慰我不要灰心,因为那位小患者是福建三明人,最初就在三明医院住院,他建议我去福建三明寻找并获取她的药方。
我表示我会去,无论多远多辛苦,我都要找到她。
告别卫主任后,我立即跑回去,想告诉樊舟和樊武这个好消息。当我冲出电梯间时,吓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