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医院大门出来,向南拐,沿着院墙绕了一圈,就到了一个胡同口。
沿着胡同往里走,两旁都是石米墙的旧小区,我和刘姐合租的房子就在胡同尽头的一个机械厂小区里。虽然这条胡同凌乱不整洁,也很吵闹,但这里的人都非常热情,互相帮助,这给了我一些安慰。
我们的合租房大约60平方米,两室一厅,一卫一厨一阳台。每个房间都有两套90公分宽的双层床,床上和地板上放着各种行李袋。
客厅的角落有几张红色塑料椅子,还有一张约15米长的木条凳,上面摆放着各种大小的药炉。挨着条凳的是一张简单的圆桌,桌上放着一些小塑料袋,里面装着馒头、包子、苹果、香蕉等食物。阳台上的晒衣竿上挂满了衣服,厨房里有双炉燃气灶,灶台上摆放着各种大小的铝锅和瓦罐。
我到达时,刘姐和其他人已经一起煮好了一锅粥。他们似乎是凑钱买了些瘦肉一起煮,这样既省钱又省电又省时间。刘姐人好,想给我盛一碗肉粥,但我婉拒了。大家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地方给樊舟煲药已经很不错了,不能过分要求。
10点的时候,我检查了电炉里的药汤,用筷子测试了一下水位,确认药已熬好了。
“正好两碗的分量。”我自言自语道,对自己的估计感到满意。
“哇,你怎么能这么准确地算出水量,快告诉我们方法。”刘姐兴奋地说道。
我简要地告诉刘姐,这是以前一个卖电药炉的店老板教我的,熬药汤时,根据3比1的比例加水,水烧开后将电炉调到慢火,两个小时后就是这个药汤的量了。
刘姐说:“听起来挺简单的,明天我也试试这个方法。”
我拿着药汤回到樊舟的病房,发现他已经入睡了。我看到挂瓶架上的营养液快要滴完了,马上去按传呼器。
樊舟突然惊醒了,说:“大嫂,我躺下就睡着了,没注意到点滴。”
我看离饭点时间还早,就告诉他再休息一会儿。
樊舟闻到了中药味,说:“不用休息了。大嫂,我先喝药吧。”
我告诉他药汤还很烫,等护士来换输液瓶后再打开来凉。樊舟希望尽快康复,每天除了打针输液,还要吞下大量的药,现在又很主动地喝中药。我清楚,只要他保持与病魔抗争的斗志,一定能康复。
周末时,病房里的气氛总是比平时更轻松愉快。亲朋好友们带来水果、牛奶等小礼物,有的还会带自制美食前来探访病人,这种的氛围也感染了我和樊舟。
上午11点,我收到金子发来的信息,说她要来看我们。
我知道金子平时工作很忙,难得休息,所以我回复她,让她好好休息,不必过来。但是金子说她周六已经休息一整天了,今天一定要来看我们,而且她还提到樊舟转院后一直没有时间来看望,一直放心不下。
我告诉她血液科的情况有些特殊,大家都戴着口罩、帽子,严装防护,情景有些吓人。金子回复说她在电影和电视上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有心理准备,叫我不要为她担心。
大约40分钟后,金子和她的好朋友到了。她们手里提着各种大小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水果、饼干、糕点,还有干奶糖。
我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一直在道谢,说:“你难得有休息日,还特地麻烦你带上朋友一起来。”
“呈虹,你为什么这么客气呢?我们之间的关系用得着你这么过意不去吗?”
听了金子的话,我才意识到分别多年,我确实对金子有些疏远了。
金子向我介绍她的好朋友冬梅,她说当年是冬梅邀请她来广州的。她还开玩笑说,我是她的好朋友,冬梅也是她的好朋友,就是她带上一个好朋友来看另一个好朋友。听着金子绕口令般的解释,我们都笑了起来。
是的,即使分别了这么多年,金子对我仍怀着真挚的情感,我在她心中依然占据重要的位置,我对自己的疏远感到内疚。
金子她们来探望后,樊舟的心情很好,食欲也很好,他吃了两块糕点和一颗奶糖。他还问起我学生时代的校园生活,当问到我和他大哥是如何认识时,我笑着说:“你大哥通过文学骗了我。他当时是学校文学社的副社长,邀请我参加诗人周年会、音乐会,还有作家签名售书会,借着我们共同的兴趣追到了大嫂我。”
“嘿嘿,哥哥追求最好,所以选择了大嫂。”
听到樊舟这样说,我才想起已经两天没和樊成联系了。为了节省每一分钱,我们这对新婚夫妻甚至连电话都不敢多打。
午休结束后,我决定再去市场门口的百货商店买个小电饭煲,给樊舟熬点骨头汤。自从喝了邱教授的中药后,他的食欲一天比一天好。我觉得只喝医院食堂送的稀粥已经无法填饱他的肚子。虽然医生一直嘱咐只能吃流食,但光凭那点稀粥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营养来支撑他接近一米七八的身高。
我告诉樊舟,他今天的输液已结束,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在走廊上散步或者去隔壁病房看电视。我要去买个小电饭煲,明天给他煲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