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眼神？”罗云仪的语气比方才急了些许。
她此刻一心想知道尹穆海见到符袋后的反应，想要知道当初与自己心心相印的男子，此刻是否还会将自己放在心上。
我抬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清澈的茶汤从壶嘴里流出来，茶叶在杯中起起伏伏，我将杯中茶喝完，才缓缓道：“是故人重逢的惊喜，掺杂着回忆涌上心头的悲伤。”
罗云仪向后坐了坐，未再说话，回了好久的神，才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新茶还未泡好，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我还没来得及应门，门便被推来了。
“尹大小姐真是有趣啊！”
我循着声音望去，是钟离毓谨稚嫩的脸，与昨日一样，写满了童真和好奇。
“世子是跟着臣女来的？”我从钟离毓谨身上收回目光，拿出一个新杯子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钟离毓谨闻了闻：“这么好的白茶，尹大小姐真是好兴致。”
我无意与他打哑谜，接着道：“我们方才说的话，世子都听见了？”
“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我的房间与尹姑娘的相近，有几句钻进了我的耳朵。”钟离毓谨说完，喝了一口茶，在我对面坐下身，伸出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尹姑娘不必担心，这是相府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会多管闲事的。”钟离毓谨说着，顺便给我也斟了杯茶。
“今早给相府送的茉莉，尹姑娘还喜欢吧？”钟离毓谨将茶壶放下，抬头看着我，眼底带着光。
日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流转，与他眼底的光相映。
“世子想要我说的，我都说了。”我淡淡道。
“哦？我想让姑娘说什么？”钟离毓谨满脸都是玩味，饶有兴趣地看向我。
“世子今日着人送了六盆茉莉花，偏偏选在了全家人都在的时候。无非是想引得府中人问起，臣女为何会与世子相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世子是想由我告诉父亲，昨日我还遇见了三皇子。从而想要父亲知道，宛然与三皇子相熟，暗中早有往来。”
我伸出手，沾了些杯中的茶水，在桌上胡乱画着些什么。
“传闻尹姑娘长在乡下，不识字，不知礼。但是这两日看下来，尹姑娘不仅识字知礼，还冰雪聪明得很呢！”
钟离毓谨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懂茶，懂花，还能懂人心。就连我都差点儿怀疑，姑娘是个假的嫡女了。”
“世子今日随我来此处，想必也是有事吧？”我没管钟离毓谨的话。开门见山道。
钟离毓谨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稚嫩瞬间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成熟认真的模样。
“我想娶尹姑娘。”
钟离毓谨一字一句道，谈着婚姻大事男女嫁娶，却平静地像是谈论生意。
“想必昨日，世子早就找人查过我了，确认了我是多年前相府弄丢的嫡女，今日才会送茉莉花来相府。”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继续道：“世子想娶的不过是相府嫡女的身份。因为世子知道，尹宛然已经和二皇子跟三皇子皆有联络，尹相也会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中为宛然挑选夫婿，所以世子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是，也不是。”钟离毓谨看着我，坚定答道。
茶香混着钟离毓谨身上的茉莉香气，一时间让人有些恍惚。
我看着钟离毓谨的脸庞，这一刻的他与昨日的他仿佛两个人。
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皮囊下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人，我上一世为何不曾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