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一下,那不是真的,只是你的幻想罢了。”叶子衿开始尝试稳定伍客饶的情绪,她能做到现在立刻带着叶安退出伍客饶的精神领域,但是她不想任由伍客饶在这里神经崩溃最后变成个痴呆。
“出去。”伍客饶的声音很冷,但是也能听出来颤抖的感觉。
“你的精神力已经过度释放了,你在这里崩溃乌鸦会要了你的命的!” 叶子衿也知道现在他心已决,便想着强行将紫霓飞环的金紫色灵力注入他的体内,灵气光晕在伍客饶身边飘荡了许久,最终还是被他驱散了。
“这么想帮我?”伍客饶抬起眼睛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随后身体果然显现出了灵力消耗之后的虚弱,艰难的喘息已经肉眼可见了。
叶子衿被他盯的有些发毛,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哥哥 ,又对着伍客饶说道:“你想怎么样?”
“帮我把关于她的记忆删掉,现在。”当伍客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灵的挣扎正在极速将他所剩无几的精力消耗殆尽。
“为什么这样想?”叶子衿还年少,很难理解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带着的情绪代表着什么。
“她不是第一次消散了,她还会回来,还会困住我,我还会困住我自己。”伍客饶苍白的脸上眼眶的血红十分刺眼,不知是使用瞳术带来的副作用还是泪腺枯竭所带来的损伤,现在的他才更像一个自闭症患者。
“我”叶子衿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想伍客饶说的那样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做这样的事情,她删除过很多人都记忆,但是从这次的事件中,她也对自己行为的对错产生了一些怀疑。
没等叶子衿做出决定,伍客饶先一步支撑不住,昏死过去了,精神领域随着伍客饶的昏倒解除,熟悉的病房又重新展现在叶安的眼前,这次换成叶安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伍客饶了
“要不要送他回福利院?”叶安忐忑不安的看着叶子衿,叶子衿也很为难:“他现在这个状态,你送他回到一切的源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要不,去找他心心念念的白鸽问问清楚吧?”
“当他认识到刑满释放人员的身份会影响你回归社会时,想法居然是替换一个人的身份去生活。自闭症真影响了他太多太多。要不是我第一眼就看出他的梦里还有个梦,这种人还真不一定是我对付得了的。”叶子衿摇摇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如果不是自闭症这种精神疾病的话,谁又能想到通过制造同样的伤口和假死来替换一个新的身份去重新活一次这种极端的办法呢?每个人都会对自身的利益进行考量,你说是有色眼镜也好,你说是区别对待也罢,有案底的人,总是会被别人多盯一眼。哪怕是最开始对他照顾有加的阳光福利院院长,现在也不得不为福利院里的孩子们考虑,放弃雇佣一个曾经杀过人的人。
叶安点点头,把晕倒的伍客饶放在病床上,随着妹妹去了那个藏在伍客饶记忆最深处的地方。
阳光福利院。
这里是一个郊区的福利院,设施破旧,环境贫穷,几间土瓦房和一个砖墙围起的大院就是这个福利院的一切了。
院长得知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随即慢慢的和兄妹俩讲述了起来。
说起来,伍客饶不是孤儿,但是他的自闭症让他比孤儿还孤独,父母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不服管教还总尝试自杀的儿子,福利院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的归宿,这样即使他真的死了,父母也不用承担责任,运气好的话反而还能通过推责福利院大捞一笔。
好消息是,在这里,他遇到了那个赋予他生的意义的女孩子,坏消息也是。
这个聋哑女护工总是穿着一件白色体恤,看起来好像一只白鸽。她从伍客饶第一天入院时就关注到了这个衣着和行为同样古怪的自闭症大男孩,她教他与人相处,她教他珍爱生命,这个过程中她还意外发现了伍客饶的魔术天赋,从此,伍客饶就变成了站在福利院会场上给大家表演魔术的伍客饶,白鸽就变成了在台下宠溺的看着他发光的白鸽。
伍客饶的表演魔术时总能具有很强的带入能力,后来他才知道这叫做催眠,于是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催眠天赋。
从小自身的精神疾病自闭症和父母给他带来的并不愉快的生长环境和成长经历让他对于好不容易遇见的白鸽倍加珍视,他很珍惜这份情感,也想维持这份情感,无论到最后证实这是一段爱情,还是一段友情。
记得那是儿童节的前一天,白鸽为了布置第二天的汇演的舞台忙活到了半夜,当然,伍客饶自然也就陪着到了半夜。他俩本可以在院里住下的,但是白鸽想回出租屋照顾身患疾病的母亲,伍客饶便也很自然的送她回家。
天不遂人愿啊,郊区的夜路没有路灯,但是总出现在街上游手好闲的混混。
那天他们俩字回家的路上就遇到了几个喝了酒的混混,白鸽长得很清秀漂亮,那些坏人就围了上来,认出这是福利院的聋哑女护工之后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伍客饶护在白鸽身前,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混混没受过教育,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出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哟,变戏法的,想英雄救美呀?你倒是变啊,变个戏法给爷几个逗乐了,爷爷们就放过你。”
天空昏暗,但是伍客饶永远记得混混头子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他很想说话,很想义正言辞的喝退这些王八蛋,但是自闭症让他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白鸽在战栗的颤抖,他能感受得到,身形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现在如果想带着白鸽脱离困境,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催眠!瞬间群体催眠!即使他很擅长催眠,但是人与人的心理建设是有差异的,催眠也是需要充足的准备的,群体催眠已经很难做到了,更别提瞬间催眠了。
紧张惊恐中的勇敢让他感受到了一对不一样的瞳孔浮现在他的眼中,莹梦素鸦觉醒了。乌鸦是没有分寸的,变异的乌鸦更是,所以这次的群体瞬间催眠释放成功了,甚至还杀死了其中的混混头子。
“他就是这么进的监狱?”叶安惊讶的问道,叶子衿却表现的很平常,直从院长那问到了白鸽现在的容身之处。
兄妹二人又如愿见到了白鸽,在村头第一家大院里面,他们看到了白鸽现在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忍心告诉他伍客饶现在的处境。
二人回到了医院,伍客饶已经不在了,病床上有一缕灰色的精神力,叶子衿读取之后轻叹了一口气。
“他他说他要去寻找真正的白鸽。”叶子衿说着,已经不想再考虑所谓的真正表达的是现实还是真实了。
夜深了,急促的生活随着城市的睡去也逐渐退了温度,可能听起来有点夸张,但每每到这时,人们才能体会到呼吸的感觉,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理解为活着的感觉。
路边的烧烤摊还围坐着最后一桌客人,在路灯圆润的光辉下,烤炉温和的烟火气中手舞足蹈。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比比划划着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吃饭,他们喝酒,他们忘却生活的苦难,他们享受此刻的宁静。
他们谈天说地,他们一言不发。
他们笑的很安静,他们笑的最大声。
他们都是聋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