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姝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淑贵人即便是想再争辩几句，也只能先闭上嘴。
霜儿终于能继续说话了，她迫不及待道：“请皇上、皇后娘娘明鉴，事关龙裔，臣妾既然听到了，便实在是不敢不说，若臣妾有半句虚言，甘愿领受任何责罚。”
众人都知道霜儿是怎么成为常在的，自然也知道她肯定很在乎如今的生活，不会为了诬陷淑贵人就说假话，所以在场众人也都将她的话信了个七七八八。
顾易泽脸色铁青，明显是愤怒到了极点，霜儿话音刚落，他便吩咐李公公：“去查！将如意堂所有太监都再仔仔细细审问一遍！”
李公公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躬身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皇上、皇后娘娘！”淑贵人身后的芊儿突然跪了下来，膝行几步上前，跪伏在顾易泽脚边，“奴婢不敢再替主子隐瞒，奴婢有要事要说。”
淑贵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芊儿的背影，嘴唇颤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季清姝看向芊儿：“你说。”
顾易泽也道：“说吧，朕和皇后都在这里，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这话其实明晃晃的是在警告淑贵人，淑贵人当即腿一软，要往后倒去，亓嫔的宫女琳儿赶紧挪过去，撑住了淑贵人，她可不能让淑贵人装晕逃过去，她还得替自己主子证明清白呢。
淑贵人没摔成，被琳儿撑了一下，又站稳了身形。
芊儿略微侧头，看了淑贵人一眼，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方才霜常在所说句句属实，奴婢思来想去，觉得奴婢虽是贵人的奴婢，但最大的主子终归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件事关系重大，奴婢不敢再替贵人隐瞒下去。”
“既如此，那你说，淑贵人指使的人究竟是谁？”顾易泽看也不看想求情的淑贵人一眼，目光落在芊儿身上。
芊儿叩头：“是如意堂的太监小德子，奴婢也实在是被逼无奈，贵人拿了小德子的家人作威胁，奴婢担心若是不为贵人保守秘密，奴婢的家人也性命难保啊，奴婢也劝过贵人，但但贵人不听，奴婢也实在是没有法子。”
芊儿这话说得漂亮，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淑贵人在后头听着，指着芊儿破口大骂：“好你个贱婢！你敢颠倒黑白，污蔑我？！当日分明是你同我说，蕙贵人有孕不算什么，生的下来才算本事！若不是你这么说，我又如何会想到这一点？！”
“贵人，当日若不是您因为妒忌蕙贵人有孕，在宫里无端责骂宫女太监，吓得奴婢只好这样哄您开心，奴婢如何敢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芊儿哭得伤心，直抹眼泪。
“你这贱婢！”淑贵人被气得头脑发懵，恨不得扑上去撕咬芊儿一块肉下来才好，“你胆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攀污于我！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芊儿一副被逼无奈的可怜样，抽抽嗒嗒的，“事关皇嗣，奴婢真的不敢再隐瞒下去了，只要能保住皇嗣，贵人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只是奴婢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龙裔有损啊。”
季清姝冷眼瞧着，心里冷笑一声，芊儿说的话，她才不会真的相信，这件事全是淑贵人一个人的错？芊儿这个淑贵人的心腹全程都没有参与？简直就是笑话。
“皇上，娘娘！”这时候，李公公和刘公公一起进来了，行了礼，禀报道，“问出结果来了，如意堂的太监小德子承认了，说是一个月前淑贵人就派人找到了他，还有另一个御膳房的小太监，给了他们二人银子，让他们帮忙做事。”
御膳房？
季清姝一下子想到了之前除夕夜家宴的备菜单子上出现的两道本不该出现的菜品。
“原来如此，”季清姝轻哼一声，语气讥讽，“本宫道为何御膳房的备菜单子上会出现不该出现的菜品，原来是淑贵人的手笔啊。”
“这件事奴婢也知道！”芊儿赶紧补充道，“当时奴婢也曾劝说过贵人，但贵人恨极了蕙贵人，不仅不将奴婢的劝告放在心上，还狠狠责骂了奴婢一顿，警告奴婢，若是胆敢将此事告发出去，便要杀了奴婢和奴婢的家人，奴婢实在不敢不从啊！”
“皇上，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定夺。”季清姝目光如炬，盯着顾易泽。
顾易泽却没吭声，他想到了方才太医说的话——若是今晚子时之前宋知雪醒不过来，恐怕她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
既如此，他不能冒这个险，不能因为宋知雪肚子里那个可能会保不住的孩子，把淑贵人肚子里这个孩子也丢掉。
单看他的表情，季清姝差不多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了，当即变了脸色，语气坚定：“请皇上定夺，淑贵人谋害皇嗣，臣妾以为，此风不可长，若不加以惩处，只怕会让后宫诸人争相效仿。”
“皇上！皇上饶命，臣妾都是一时鬼迷心窍，求皇上看在臣妾腹中龙胎的份儿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再也不敢了。”淑贵人见顾易泽似有动摇的意思，赶紧趁机跪下请罪。
“如意堂小德子，谋害皇嗣，罪责当诛，拖下去，杖杀。”顾易泽轻咳一声，有了定论，“宫女芊儿，不知规劝主子，反而挑拨是非，也拖下去，杖杀。”
季清姝却还盯着他：“敢问皇上，淑贵人呢？”
顾易泽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直视季清姝，便避开了她的视线，道：“念及淑贵人有孕，朕不忍加以责罚，便罚她闭门思过，直至生产前都不许再踏出念芳堂一步，为蕙贵人腹中的孩子抄写经书祈福。”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芊儿还没喊两声，便被捂住嘴拖了下去。
淑贵人听到顾易泽这番话，狠狠松了口气。
屋里众人神色各异。
季清姝闭了闭眼，面色平静，说话仍是轻声细语的，却不容人反驳：“皇上执意如此吗？淑贵人此举，谋害皇嗣，毒害蕙贵人，陷害亓嫔，一桩桩一件件，哪个单拎出来，都足够她死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