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李莲花将食指竖在唇前,“有人在跟踪我们。”
然后他忽然将肩垮下去,眼中神色迷离起来,装作一副醉酒姿态。
叶灼会意,便伸手去搀扶他,“李兄,你这喝得也有点过了吧。”
“是,是,我们不如就去前面歇歇吧。”
他们恰巧停在了北曲与中曲交接之处,这里鱼龙混杂,既有还稍稍有些牌面的妓馆后门,也有简简单单的流莺小院。
李莲花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家还算得体的妓馆,抬眼一看,倚红楼。
小院子里是一栋飘着红色薄纱的画楼,他们刚一进门,便有个叼着水烟袋的鸨母扭着腰肢走过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两人一圈,“两位公子瞧着面生,不常来这些地方吧?”
不得不说,这青楼甭管多大,鸨母永远是人精——虽然看着两人里是年纪小的这位锦缎华服的公子地位高些,但说话的反而是那位麻布素衣的先生。
于是她带着媚笑,娇嗔一声:“这位公子,来此是想听曲,还是想春宵一度呀?”
李莲花不露痕迹地侧身让了一步,维持着他那‘酒醉未醒’的模样,“啊”了一声后,斯斯文文地指了指男装的叶清焰,“是这位公子听我提起某日在这见着的一位姑娘,很有兴趣,可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不如让我们看下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价钱好说。”
果然,这两人大约是富家公子和落魄书生相交,前者家风拘谨没见过世面却又好奇,后者看着读过不少圣贤书,骨子里却是个混迹青楼酒肆的浪荡子。
鸨母心里鄙夷,面上却不显,当即堆起一脸媚笑,道:“哟,我们这儿的姑娘可太多了……”
李莲花偏头看了叶灼一眼,后者连忙摸出一片金叶子递到鸨母手里。
那鸨母立即眼睛一亮,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摇钱树。
……
这平康坊内她还真是到哪里都是摇钱树。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叶,这位姓李。”
“叶公子、李公子请随我来。”鸨母知道今日是碰上大金主,对这位带金主来捧场的客人更是热情起来,用眼神示意门口摇着扇的两位姑娘黏过去搔首弄姿。
“李公子。”一位被脂粉堆得看不出年纪的姑娘猛地凑过来,吓得李莲花一挪脚跟,快步闪开。
看那架势,差点用上婆娑步。
叶灼哑然失笑,看来李相夷虽然没少逛过青楼,但出入的都是高档妓馆,对这种风格的有点招架不住。
其实李莲花被这位姑娘身上浓浓的脂粉呛的想咳嗽,却不忍直言,只好拉过叶姑娘挡在身前。
那位姑娘的手悬在半空中,略有些尴尬,随后讪讪收了回去。
“脸皮这么薄,应该才来不久的。”叶灼传音道:“在这混了一段时日的姑娘,似你这般的拒绝是不起作用的。”
果然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姑娘简装,立即款款扭腰而来,“李公子可是看不上桃儿?她年纪小不懂怎么讨人欢心,不如——”
“不,不必了。”李莲花连连摇手,“今日我只是陪这位叶公子来寻人的。”
两个姑娘一左一右挂在了叶灼的胳膊上,李莲花才长松一口气,冲着穿花衣裳的龟公招招手,轻咳一声:“这楼里的有哪些年纪比较小的姑娘啊?”
龟公接了鸨母的眼色,知道逮着今晚的大鱼,连忙满脸堆笑道:“您请上雅阁。”
他领着二位金主直接上二楼雅间,不忘吩咐让厨房上几个最贵的菜再配一壶好酒。
李莲花一边提着衣摆上楼,一边垂眸打量下面。
大堂里煞是热闹,散坐着不愿意花钱上雅阁的客人。他们大多数只是结伴来听曲消遣,聊聊天喝喝酒。
偶有一两个陪着的姑娘,也都是姿色平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