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走出太守府,她抬起头,看到湛蓝的天空,仿佛恍若隔世。
在这里待了半年,现在到了离开的时候,她心里没有悲伤,也并不喜悦。
对于安娜来说,她更像一个过客,她既然不属于这个地方,自然也是谈不上喜恶,也没有眷恋,她正欲向前走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却突然扯住了她的衣服。
“安大夫。”小女孩怯生生地从背后拿出一束花,正是江南本地盛产的白兰花,“送给你。”
安娜一怔,随后微微一笑,接过花束,温声开口:“谢谢你。”
“安大夫,以后有空要常回江南啊。”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安娜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她的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站满了人。
“安大夫,我在疫病前是开酒楼的,以后重新开张了,你到江南,我定当好酒好菜招待!”
“我也是,安大夫!”
“安大夫,我家世代都是裁缝,手艺传承了两百年,回临都以后我每年都做好衣服代人送上去。”
诸如此类,一人一句七嘴八舌的,因为安娜和蓝芩悦是先来江南赈灾的,所以在喊两人名字的人尤其多,也有在向其他人送行的。她逐渐听不清面前的人群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但他们的脸却逐渐清晰起来。
一张张平凡的脸,毫无特点,她偏偏现在只看了一眼就全都记住了。其实江南赈灾这半年的以来,安娜能记住名字的,寥寥无几,甚至熟悉的面孔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还是同门的。
安娜同情在灾难中受苦受难的人们,她愿意倾尽全力拯救每一个想活下去的人,但她却又很矛盾地漠视这些人的命运,也不曾了解他们的过往和人生,也不在乎他们的结局如何。安娜从未投注过感情,用礼貌客气地拉开距离,她只是出于医者的本职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
就如同神怜悯众生,博爱众生,但祂从偏爱过某个人。
安娜负重前行,从未想过回报,但当她回头的时候,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人站在了她的身后。她的心中涌动着一种很陌生的情感,安娜一向待人接物无可挑剔,谦逊懂礼,但她此刻面对着众人的道谢却如鲠在喉,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埋下脸,突然觉得很抱歉。
蓝芩悦津津有味观察着安娜的反应,觉得很新奇,当她听见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安大夫可有婚配,你看我家孙子行不行”的时候,她顿时就黑了脸。
蓝芩悦一把拉过安娜的手,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她眯了眯眼,冷冷地开口:“我家安娜还未及笄,就不劳各位长辈操心了。”
安娜一脸无辜地望向蓝芩悦,澄澈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疑惑,不知道她又搭错了哪根筋。
“婚配嘛就是要趁早……”
蓝芩悦头也不回地把安娜拉上了马车,还有不少青年才俊,闺中女子都向安娜的马车丢花和水果。
结果就是她们载了一车的水果鲜花远离江南返回临都。
“安,你很受欢迎啊。”蓝芩悦幽幽地道。
“我错了,小姐。”安娜不知道哪里惹蓝芩悦生气了,但首先认错态度要积极。
“你何错之有?”蓝芩悦淡淡地道。
安娜抬起头,偷偷地瞥了一眼蓝芩悦,又迅速低下头不吭声。
蓝芩悦轻叹:“以后遇到这些轻浮的人,直接拒了便是,否则后患无穷,一直被纠缠不是好事,女子要自爱。”
安娜现在的名气传开了,在江南临都一带被誉为更胜蓝琴的美人,她的性格又乖,温文尔雅,追求者估计要从城东排到城西,她好像不太懂拒绝人,以后必定要吃亏的。
安娜乖巧地点头,信誓旦旦地道:“我此生此世只喜欢门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