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昀然一边瞧着林绥之的脸色一边说，林绥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果然是她上一世不曾知道的内幕。
林建同竟然怀疑她的身份，质疑她母亲与旁人有染。
难怪上一世的林绥之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得到林建同的喜爱和认同。
林绥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牧昀然想要帮她把快要冷掉的汤婆子重新换炭，林绥之的手指紧紧捂着，指尖泛白。
他重复了一遍：“汤婆子快冷了，给我帮你换一下炭。”
林绥之才缓过神来，把汤婆子给他，两人的手无意间碰到一起，牧昀然皱起了眉头：“你手怎么这么凉？”
林绥之摇摇头：“没事，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当做不知道的。”
牧昀然把炭盆往她那一边移近了些，熟练的给汤婆子换炭：“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就多了个心眼偷听了个墙角。我母亲和你母亲曾经算是比较相好的朋友，我母亲对于你母亲被赶走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听说你回京了她一直想要见你，不过碍于你主母，没有出面，便要我多照顾照顾你。”
林绥之眼眶微红，牧昀然把汤婆子装好，放到她怀里：“别冷着的，身子才好，要是落下病根可就遭了。”
手中的热不断的传来，让林绥之的心也渐渐暖了起来，她真心的说：“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告诉我，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牧昀然看她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兔子，缩回了想要揉揉她脑袋的手，毕竟男女有别，他要注意身份。
“我本不应该介入你家的事情的，但我觉得你母亲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我告诉你，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你已故的母亲。”牧昀然抿了口微凉的茶水。
林绥之视线落在茶水上，轻轻地说：“我会的，会好好活下去。”
“姑娘，找到了。”
君儿把找到的锦袋交给林绥之，林绥之收好，系在腰间，她微微一笑：“天色渐晚，牧公子我先行一步。”
牧昀然颔首：“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君儿给林绥之系好披风，林绥之从锦袋里拿出一颗圆润的珍珠交给牧昀然：“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对于当年的事情，我母亲只怨恨一人，那便是我的父亲，与旁人无关。”
牧昀然面色沉重的接过：“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我还会在你家修学两年，会尽我所能帮你。”
林绥之淡淡一笑，腊月寒风桃花盛般的笑颜。
“不必，往后的路我是要自己走的，如果再麻烦你，那就是欠你的情。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
林绥之走近了两步，用仅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补充：“况且，我这人最不爱还的就是人情债。”
牧昀然倒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林绥之一边后退走着一边看他神色，正笑着，突然口中吐出大量的鲜血，她视线逐渐模糊，牧昀然大惊，长腿连跨几步，揽住了林绥之的腰，手抚上她柔软的面颊，想要帮她擦去血迹。
君儿尖叫一声，不需要牧昀然再说什么就大喊着寻大夫。
林绥之还在不停的往外吐着黑红的血，白色的狐毛领都被鲜血污染，牧昀然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有个依靠。
“林绥之，你怎么了？是旧疾复发还是如何？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绥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张嘴只有血涌出，她不自觉的落下泪来，身体里的器官都在一分一寸的告诉着她有多疼。
在君儿找来大夫之前，林绥之已经没了意识，牧昀然抱着她在雪地里跑着，将她送到了牧家老夫人的暖阁中。
牧家老夫人的暖阁是最温暖的地方，牧昀然感受着林绥之极速下降的体温，根本来不及思考就把她带到暖阁去了。
牧家的主心骨牧柯然并不在家，除了十三岁的牧昀然就只有牧家老夫人和牧家夫人，冯白禾跟着一起到了暖阁。
牧家老夫人就是牧昀然的母亲，她宽慰冯白禾：“已经有人去找大夫了。”
冯白禾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林绥之会在牧家突然吐血。
林绥之躺在床榻上，眉头紧皱，唇齿之间已经是鲜红的血，牧昀然紧紧握着林绥之的手，不断地呼唤她的名字。
“林绥之，别睡过去，看着我，林绥之，林绥之。”
林绥之控制不住的向外吐着鲜血，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牧昀然的手，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牧昀然低头倾听。
“祖母，祖母……”
林绥之只说得出这几个字，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牧昀然猛的回头对婢子喊道：“快去找方老夫人。”
冯白禾心一跳，下意识的问：“找母亲来做什么？”
牧昀然不顾自己一身的血，低沉道：“她性命垂危，只想见一下祖母罢了。”
牧老夫人拍了拍牧夫人的手：“芝心你去吧。”
牧夫人瞧着这样的场面，也顾不得上什么了：“昀然那你好好照看林五姑娘，我去请方老夫人前来。”
牧昀然看向牧夫人：“麻烦嫂嫂了。”
大夫很快就挎着药箱来了，牧昀然想要抽回手无奈昏迷之中的林绥之抓的太紧根本无法抽出，只能坐在榻前任由她握着。
大夫仔细诊脉，好一会儿牧老夫人敢出声询问：“大夫，姑娘如何了？是怎么回事？”
大夫拿出银针，让君儿把林绥之的披风和外衣脱掉，牧昀然只能侧着头，让君儿把床幔摘下，大夫在她的几个穴位上扎下银针，才回复牧老夫人。
“回老夫人，这位姑娘中毒不浅，今日可用过什么膳食？”
君儿回道：“五姑娘在家里用了早膳和午膳，并没有在牧家用食物，只是喝了两杯茶罢了。”
牧昀然点头：“她来我这送礼时我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牧老夫人恍然：“还有一杯就是来我这里时，芝心准备的茶水。”
随后牧老夫人就让人去把这两杯茶取来，让大夫瞧瞧里面是否有毒。
牧昀然隔着床幔看到了林绥之的面容，他心一动，相握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