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走远,林绥之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花园的梅花应该开了,不如我们去赏梅饮酒吧。”
银竹这样跟着林绥之也没发现她是何时藏了一瓶酒:“你什么时候拿的,我竟然还不知道。”
林绥之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我就尝尝,保证不多喝。”
银竹拿她没办法,道:“那我去拿两个杯子。”
话还没落音,林绥之又从另一边袖子里拿出两个小瓷杯。
银竹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你是随了谁。”
两人鬼鬼祟祟到了花园,特意寻了墙根边下,但是没有垫子,随便坐下衣裙都会被雪打湿,林绥之本来就想直接用斗篷垫着,但是银竹怎么都不肯,就是怕林绥之冷着,一定要回去拿垫子。
就像是银竹拗不过林绥之,林绥之也拗不过银竹。
林绥之靠着外墙,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冷酒入喉,冻的她打了一个哆嗦。
眼前是红梅点点,手里是清酒一壶,林绥之难得的放松下来了。
神绪渐渐放空,她开始想念母亲了,她的母亲周元若,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母亲的模样,只记得一双温暖的手。
这副身体还没有喝过酒,脸上很快的浮现了红晕,林绥之又倒了一杯,不过这下没有一口喝完,而是小口嘬,在嘴里细细品味了暖了,才咽下。
“人生幸事。”
林绥之没忍住叹道。
“没想到五姑娘竟然好酒。”
林绥之眼神变得犀利,目光冷的似霜剑。
“谁!”
一支红梅被人用手往下压了压,露出来人俊俏的面容。
林绥之的目光柔和下来:“牧公子也喜欢赏梅?”
牧昀然挑了挑眉,走到林绥之面前:“五姑娘倒是个耍变脸的好苗子。”
林绥之拢了拢斗篷,就要走:“不打扰牧公子雅兴了。”
牧昀然却拦住她,并从她手中拿过瓷瓶,倚在墙上:“见者有份,五姑娘不会这么不大方吧。”
林绥之很确定牧昀然看到她刚刚的眼神,但是自己比他矮了半个头,就算眼神凶狠也没有什么杀伤力,而且对方还是学武的。
“当然有份。”林绥之站在他边上,把自己没有用过的杯子给他,“牧公子为什么不在宴会上?几个朋友作陪不比和我共饮舒心?”
牧昀然先是一饮而尽,再给林绥之也满上,自己又倒了一杯,淡淡说道:“没什么,就是闷了,出来逛逛,刚好看到你和你的婢子离席,就想着跟过来看看。”
林绥之对这个牧家小将军一无所知,可她不清楚牧昀然知道多少她的事情,于是主动搭话:“你应该知道我是后来被接回来的,你和他们为什么会在我家学武?”
牧昀然眉目含笑:“因为你爹有个将士,是顶好的老师,不过断了只臂膀,失了上战场的机会才会在你爹这里做个良师。”
林绥之轻抿了口酒,她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牧昀然看她神情淡淡,用肩膀撞了下她的肩膀:“如果你有空可以来练武场看,你虽是女子,学几招防身也未尝不可。”
林绥之抬眼看他,少年神采奕奕的样子像是冬日的阳光。
银竹来看到他们二人在喝酒,差点就要喊人了,林绥之错开眼,把银竹拿来的垫子放在地上,顺手又折了一支红梅,递给牧昀然:“有美酒有美人,就缺一点助兴的了。第一次去练武场就看到牧公子耍枪,想再亲眼看看。”
牧昀然的脸上也染上了点点红晕,他接过林绥之手中的红梅,掂量了下:“这个怎么能和我的红缨枪比。”
“都有个红字,怎么比不了。你的红缨枪不是所有人能够拿的,而这红梅连幼儿都能举起,这样看来,你的红缨枪还不如这支红梅。”林绥之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她本来只是想小酌几杯,结果牧昀然来了倒有种拼酒的感觉。
牧昀然被她的诡辩气笑了,把瓷瓶和酒杯给银竹,闭眼再睁眼,眼中的微醺立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红梅不如红缨枪用的顺手,但是牧昀然依然是挥舞的很漂亮,少年如玉般的面庞,娇艳夺目的红梅,纷飞的白雪,红梅所过之处只见红色残影,卷起一阵寒风,旁边树上的红梅抖了抖,落下点点白雪,也将林绥之鬓角的碎发吹动,林绥之眨了眨眼,看着少年步伐矫健,脚下的积雪也被他踢开,露出深褐色的土壤。
“如何?”牧昀然问林绥之。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林绥之的手一顿。
林绥之把杯中的酒喝完,喝得有点猛,急的她呛到了,急促的咳了几声,不过也让她清醒了。
“很不错,看来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林绥之从银竹手里拿过属于牧昀然的杯子和瓷瓶给到牧昀然,“牧公子既然喜欢这里的景,不如多待一会儿。我需回去了,出来的太久了,祖母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牧昀然一只手就能轻松的拿过这两样东西,他转手把红梅递给她:“做个念想。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林绥之抬眸看向他,少年的眼神清澈,如同白雪,她又想起上一世的牧昀然——少年将军,战死沙场。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林绥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给我吧。”银竹走上前,接过了牧昀然手上的红梅。
林绥之低下头,从他侧边走过。
“林绥之。”
脚步一顿。
“在这里你是不是生活的很不自在?”
林绥之回头看他。
牧昀然没有动作,依然是背对着她。
“你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我见过你,就在这个花园里。”
林绥之没有说话,等着牧昀然的下文。
“你总挑林夫人她们不在的时间来,我恰巧碰到过几次。我从你哥哥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觉得你和你哥哥说的不太一样,所以我想成为你的朋友。”
牧昀然说完最后一个字才回头看她,看着她的眼眸。
林绥之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沉默了许久说道:“牧公子,你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罢,林绥之转身就走。
我不需要别人再来救赎我,我是自己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