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绥之照例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还未穿戴整齐,便让秋香来回话,让林绥之自行去学堂,等下学了再来请安。
林家尚武,但是因家中子嗣众多,也设学堂请夫子。老太太素来是喜欢摆弄文墨的,即使分了家也请了夫子来。
现在府中就是几个公子先去学堂,再去练武场跟着师傅练武;姑娘们上过学后就去学习个琴棋书画,陶冶性情的。
银竹昨日就备好了东西,特意又起早检查了一遍,比林绥之还上心这件事。
因而昨日林绥之说了,银竹又把君儿拉到一旁,仔细吩咐,还是林绥之催着要走才作罢。
到了学堂,林绥之的位置已经加上了,排在林诗雯后面,按照年纪摆的。
中间有帷幔相隔,分开男女,因为只有家中兄妹在学堂,便没有太过于遮拦。
“大哥哥安好。”林绥之见林昌勋来得最早,已经在拿着一本书仔细的翻看了。
林昌勋瞧见她来微微顿首:“五妹妹也来学堂了,夫子待人很好,学富五车,妹妹能学到很多东西。”
林绥之笑着说道:“绥之来这里就是希望能跟着哥哥姐姐们多沾染些书香气。”
“若是你只在这里念书就能染上书香气,那我们这么多圣贤书就白读了。”林诗雯的声音从林绥之背后传来。
“三姐姐安好。”
林诗雯晲了眼林绥之并不答话,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林绥之也跟着她后面坐在位置上。
林昌勋放下书本侧头对林诗雯说道:“妹妹你这话不对,就算是五妹妹学不进去,可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林诗雯随口应道:“知道了。”
很快林昌盛、林昌晞还有林诗墨和林诗妍都来了,最后到的就是夫子。
夫子摸了摸自己特意蓄得老长的胡须问道:“我在来的路上听到说今日来位新学生,是五姑娘,站起来我瞧瞧。”
林绥之站了起来:“绥之见过夫子。”
夫子恩了一声:“绥之,好名字啊。不知五姑娘可认得字,读过什么书?”
“尚且认得自己名字,未曾读过书。”
夫子摸胡子的手一顿,挥手让林绥之坐下,叹道:“林将军可是给我找了个苦差。”
林绥之忽略耳畔的嗤笑,她垂着眼看着手中书卷,心底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还没有到展露锋芒的地步。
夫子讲课让林绥之有些昏昏欲睡,好不容易耐到放课,还要被林诗雯取笑说不是可塑之才,是白费祖母将她塞进学堂。
林绥之朝着林诗雯微微一笑:“绥之当然不如三姐姐聪明。”
后面的嘲讽林绥之咽下了。
林诗雯并不觉得林绥之的夸奖受用,甚至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她瞪了林绥之一眼,栀子怕林诗雯再闯出什么祸事,连忙劝林诗雯回院里。
“五姐姐,三姐姐就是嘴巴狠了点,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林绥之回身,是林诗墨。
“五姐姐,三姐姐平日待我还是很不错的,可能是因为你回来后她被父亲责罚了,所以才将火气撒在你身上的。你如今在祖母膝下,以后会有好日子的,不用和三姐姐斗气的。”
林绥之倒是有些诧异这她会为林诗雯说话,纵使她重活了一辈子,但是现在离原本的轨迹已经相差了太多,她也不一定能确定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这辈子一定会发生。
“六妹妹你再说什么,我当然不会生三姐姐的气,我们都是姐妹,就像父亲在祠堂说的,我们就应该相互扶持。”林绥之说道。
林诗墨歪着头看着林绥之,林绥之脸色不变,任由她看。
几息后林诗墨才说道:“那看来是妹妹想多了,二哥哥还等着和我一同回去用早膳,我们先走了。”
“妹妹们慢走。”
君儿扯了扯林绥之的衣角,小声问道:“姑娘,我们现在是回院里吗?”
林绥之摇摇头,望向练武场的方向:“去练武场看看吧,回来这么久,我都没有好好逛逛林府。”
练武场外。
林绥之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立在不远处看着。林昌勋等人放下书卷便是要来习武的,学堂还可告假,这习武是无论严寒酷暑都是日日要来的。
“那是谁?”林绥之看到几个眼生的。
春兰踮着脚看了看说道:“那两个拿剑的应该是贺家公子和廖家公子,边上那个拿红缨枪的是牧家公子。”
林绥之应了声,心里细细想着,贺家公子应该就是林建同副将贺志文的儿子贺晓昇,廖家公子应该就是京都中郎将廖明的长子廖百川。
“牧家?”林绥之一时想不起来京城中还有哪个武将出身的牧家。
春兰解释道:“牧家三公子,牧昀然。他父亲是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可惜前些年同契居打战,阵亡了。现如今是长子牧柯然在主持牧家大小事,没有为父的精明能干,在京中声望也渐渐落下了,好多人都不知道当年威风凛凛的牧家了。”
春兰说完林绥之才想起来,京中确实有这么个牧家,但是没过几年边境又开战,牧家子弟全部战死沙场,只余了老弱妇孺在京,天子给了个不上不下的爵位,也算是了慰牧家上下英魂。
林绥之大概知道林家练武场的都有些什么人了,也没有看他们练武的兴致,回了空竹园。
方老太太看着厚厚一摞纸,挑了挑眉:“全练字去了,课听了几分?”
林绥之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声音低若蚊蝇:“听了,但是书上的字没几个看得懂的,夫子说的什么天命顺乎……必将覆也……孙女实在听不懂。”
方老太太把纸张放到一旁:“也是我难为你了,现在就要你去跟着夫子学确实是什么都学不出来。你且先跟着我习字认字,过个几年再去学堂吧。”
林绥之把头扬起,笑道:“谢谢祖母。”
和方老太太一起用了午膳,老太太撂下话,让她睡过午觉便来书房听训。
林绥之刚进空竹园就看到银竹坐在路边翘首以盼,看见自己来了猛地站起来,差点都摔一跤。
“姑娘!”
银竹几步走到林绥之面前,拿出帕子给她擦手:“今天上午如何?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林绥之摸了摸银竹的手,让她放心:“没有,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银竹悬着的心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