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院的面积是林府中最大的,里面建了有书房,佛堂,还有间雅舍,专门存放方老太太书画珍玩的地方,还有一块小沙地和一个木头搭的小台子,看起来是一个小型的练武台,旁边还树立着武器架。
另外除了方老太太住的主院,还有两个别园,就是百草园和空竹园。一边是花草盛放,一边是绿竹围绕。
林绥之她们穿过院门,入眼的便是两侧盎然的夏色,朵朵月季开的正盛,绽放着美丽。走过一道拱门右边便是一汪池塘,池塘上有座小假山,自山上到山脚还有一道小瀑布,水花四溅落在碧绿的荷叶上,绽开的荷花还有鱼儿跃出水面咬食花瓣。
正对着的就是老太太的主园,绿清园。
大门敞开,就是在等着林绥之。
屋内就是前厅,屏风后面是老太太起居的卧房。
屏风上画的是梅兰菊竹四君子,姿态随性。
方老太太端坐上方,见林绥之来了便邀她入座:“坐吧,从今以后你就是养在我膝下的孙女了。”
林绥之忽的鼻头一酸,有一种有了靠山的感觉,可是她很清楚这是如何得到的。她一直都在算计,每一步,会如何发展都是她算计来的。
那两个侍卫嘴巴不牢靠,马车上她只是随口问道,侍卫就把是林建同要求他们这样做的事情说出来了。又爱喝酒,不需要林绥之多动脑筋就知道这两人靠不住。所以林绥之让银竹故意吸引小桃的注意力,故意将她在林府的近况说给他们听,小桃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打探消息的好时机,肯定会趁侍卫们去喝酒的时候套话。
天香楼什么地方,人来人往,说是京城第一名店也不为过。什么事让他们这种嘴巴没把关的说一说就众人皆知了。而林绥之在回京第二日的时候就故意让外人看到了她坐在地上,又通过走失,林建同等人派人寻找让更多的人知道林府新来了个“五姑娘。”
有人若是看到了这两幅场景,会下意识的将事情串联起来。林府的马车不是所有人都坐得的,而贴身侍女只有一个,林诗雯的马车上坐了三个人。林诗雯和她的婢子栀子是很多人都见过的,唯独那个坐在地上的人没过。有心人随便添油加醋这件事情就可以成为百姓的饭后谈资。
越多人相信官府就更会去查事情的真相,这样一来给林府很大的压力,迫不得已给林绥之抬身份,林绥之就能达到被方老太太养着的目的。
林绥之走一步看十步,很多事情都可以让她加以利用。
“绥之谢谢祖母,绥之住过来一定不会打搅祖母之前的生活,明日请安侍奉也不会少,还请祖母不要嫌绥之太烦。”林绥之知道该如何对付老人。
老人其实最要紧的就是陪伴,就算方老太太很多的爱好,但是也不及有个孙女在一旁可以逗乐取笑。假以时日,方老太太一定会拿林绥之为真正的孙女,而不是像这样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念一声。
方老太太颔首:“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再来请安。”
林绥之微微垂眸。
“诺。”
就在林绥之要踏出去的瞬间,突然转身,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片叶子,小跑到方老太太面前献宝样的给方老太太看:“祖母你看,我在花园里捡到的,我觉得特别漂亮,就送给祖母当礼物了,谢谢祖母愿意收下绥之。”
方老太太倒是没想到林绥之会“杀”个回马枪,看着瘦小掌心里躺着的一片树叶,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这番好意。捻起叶子对光一瞧,果然是好看的,叶片薄而不烂,叶脉清晰明了。
“礼物我就收下了,你去吧。”老太太面上并无多大的波动,但是目光却多看了看叶子。
林绥之知道她是喜欢的,便乖巧退下了:“绥之先告退了,明日再来向祖母请安问好。”
林绥之走了以后,方老太太把树叶交给秋香:“封存了吧。”
秋香双手接过,郑妈妈笑着说:“五姑娘倒是个活泼性子。”
方老太太站起来,郑妈妈下意识的就去扶她,老太太出了院门在池塘边站定,有丫鬟递上鱼食,老太太撒了一把鱼食说道:“且先看着吧,风头过了再给她送回去也行。”
郑妈妈微微点头:“也是,养个姑娘太费心力了。”
老太太很快喂完了锦鲤,拍了拍手:“早些年和二、三房的斗累了,不想再管府里的事。若不是建同是个莽的,也不至于被人抓到把柄让我这个老母亲还要帮他善后。”
郑妈妈是陪着老夫人从未出阁的姑娘一路到现在的方老夫人,最是知道她经历的事情:“老夫人,你受苦了。”
方老夫人之所以不冠夫姓,是因为她当年也是京城熟知的泼辣娘子,谋略手段完全不输她的丈夫林守钦。嫁给林守钦之后还为夫出谋划策,频频献出良策,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是京城女子里从没有得到了殊荣,因此方老夫人也被称为京城第一夫人。
林守钦战死后,林家的要求方老夫人带着五岁的林建同回到寿城老家。那时林家还未分家,在寿城。方老夫人回去后不仅要教育林建同,还要和二、三房的勾心斗角。所以在林建同九岁时,方老夫人一声令下,分家,搬迁到京城。
这也是她不喜欢有人耍心眼的原因之一。
方老夫人把手搭在郑妈妈的手背上,看着一院的夏色沉吟道:“采心,我辛苦些不打紧,就怕家宅不宁。建同对后宅治理完全不懂,一昧的使用武力,白禾虽然有心,但嫉妒心太强,她不能容忍妾室和妾室出生的孩子,所以我才不愿的郊外宅子里养老,怕我一走,整个林府就乱翻天了。”
郑妈妈叹口气:“老夫人,过去的就过去吧,说句不好听的,咱这岁数也到了,安心过好现在才是要紧的。”
方老夫人轻拍了几下郑妈妈的手,笑道:“还是采心你懂我,人老了,该放手了,我也该学着把心收一收,建同的事就让他自己头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