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头戴面纱,身穿素裙,腰若束素,袅袅婷婷,邓老三眼里蓦地闪过一丝异光。
梅清竹似乎并未察觉,掀开面纱,俯下身仔细看着他的伤口,轻轻叹口气:“真是让这位大爷受苦了。”
这一声轻叹恬静悦耳,如同山泉涓涓流淌,又似一根柔羽划过心间,叫人直痒痒。
邓老三顿时心头涌起一阵狂热。
这一定是个心肠软的娇小姐,在为自己抱不平!
“好心的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我邓老三能得小姐怜惜,别说受这点苦,死也是甘心的!”
一旁的年轻妇人把眉毛一夹:“啰嗦什么,还不去衙门!”
这狗东西,一见女人就走不动步,看她回去不扒了他的皮!
“慢点。”梅清竹柳眉微蹙,轻言细语道:“这位大爷伤得不浅,恐怕走不动路了吧?当时到底是怎样一番情况,不若当着众人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做个见证。免得到了衙门里王少爷又不认账了呢。”
邓老三听着少女的软语温言,骨头都酥了,哪里还想得到反对?
更何况她说得有理,当着众人的面哭诉一番,这王少爷的名声定会更加臭不可闻。传到背后之人耳中,说不定还要多赏他几锭银子呢。
他扯开嗓子哀哀哭嚎:“好心的小姐,王少爷下手那叫一个狠哪,当时他叫人抓着我,一脚跺在我脚踝上,还拿刀背狂砸,痛得我差点翻白眼了。小姐您看,我这脚,我这脚是给他砸废了呀!”
说着,他捋起裤脚,把右脚脚踝露出来。那脚踝肿得像萝卜,又青又紫,皮肤都撑得发光,似要渗出水来。
众人面露唏嘘,看王子昭的目光更加不善。
梅清竹面露怜惜:“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啊,以后恐怕干不得重活了。”
邓老三捶胸顿足,泪如泉涌:“老汉我一辈子靠拉车为生,这脚废了我还怎么活啊!”
“放心,本小姐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梅清竹斩钉截铁:“王少爷既然干出这样的事情,以后你们一家人自然要王家负责!”
邓老三脸上一喜,王子昭面色一僵。
表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也相信外人不成?
正想说话,梅清竹回头看了王子昭一眼。分明是平淡的眼神,他却莫名从中感到一分安心,闭上了嘴。
“你再说说,王少爷还伤到你哪里。本小姐与孙御史家千金交好,今天的事,我定要让她转告父亲。皇城之下,岂容如此放肆!”
一听这话,王家二房的两位公子便将打断之辞咽了下去。
这个姑娘来得奇怪,今日之事,对方只让他们将王子昭带出来,后续的布置他们并不十分清楚。料想这姑娘嘴里的孙御史就是那人的后手。这样倒也好,虽然王家免不了也要连带受点斥责,但三房定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王家大房无嗣,三房倒了,他们二房家主之位可就板上钉钉了呢。
邓老三忙道:“当时王少爷抓住小的,把小的腿都打折了,还拔刀砍我。小姐您看,在我身上砍了三刀呢!要不是我躲得快,说不定早就没有命在了!”
只见他胸前和腿上赫然是三道刀伤,衣服上浸着薄薄的殷红。
梅清竹仔细地察看片刻,才叹道:“真是心狠手辣。不过他砍你,你难道没有动一下,就躺在地上挨了三刀吗?”
邓老三有些疑惑,眼珠一转,心想她这样问定是为了突出王少爷的暴戾,便抹了一把眼泪:“哪里没动,小的在地上满地打滚拼命躲闪,可最后还是中了三刀。要是小的不动,恐怕就已经被砍死了。求小姐做主啊!”
梅清竹眨了眨眼,温柔地问道:“这三刀是一瞬间同时砍下的,还是你躲闪的时候相继砍下的?”
邓老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对上梅清竹清润的乌眸,却又心头一荡,来不及细想便脱口道:“自然是相继砍下的。”
哪有瞬间连砍三刀的,就王少爷这细胳膊细腿也没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