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是华山弟子中的精英，但对鬼神之事还是有着相当的惧怕。
“原地休息下吧。”一直沉默的许烟月突然开口：“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再走。”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多华山弟子的认可——他们火速赶来此处后，顶着严寒挖掘冻土积雪，现在又在无比紧张的氛围里穿梭地下溶洞，每个人都早已是身心俱疲。
当他们听到许烟月要烧一锅热汤来暖暖身子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激动的神色。
“这位兄台，你可有福了！”
李模棱刚想坐下恢复些气力，听到这话后疑惑地看向旁边：“此话怎讲？”
“你是不知道，小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亲手煲的汤更是一绝！放在往前可都是只有掌门才能享用，今天竟然为了犒劳我们而做，太幸福了！”
那位华山弟子的脸色因低温而苍白，但是表情却异常丰富，洋溢着鲜活的笑容：“我都不敢想等会那口锅能干净成什么样子！”
“是吗……”李模棱随口应了一句，奇怪地看向后面。
几个看似专门负责食材的弟子正围在许烟月身边，按照指示拿出一个个密封小包，许烟月本人则是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木柴，真就在原地生起了一簇火堆。
只有几个人仍站着守在四周，其余的基本都放下戒备，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气氛好像春节一般。
有这么好喝吗？
在这样一个黢黑，深邃的地下溶洞里看到这副景象，李模棱非但没觉得温馨，反倒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违和——
他想起无念宫里招待华山一行人的时候，那位许烟月可是连萧四面子都不给的女子。
现在的她，却要给一众弟子煮汤。
不违和吧——
也许她只特别体恤本派弟子，哪怕武当是友好门派，也并不在乎。
李模棱还未想更多，一股香味传了过来。
汤在锅里煮着，冒泡。
许烟月拿着一柄木勺，安静地搅动着。
旁边华山弟子兴奋地看着。
“许小姐，好香啊！是不是快好了？”
有一个弟子脸都快埋进热气里，那等不及的样子竟让许烟月笑了。
“别急，每个人都有份。”她这么笑道，手里的木勺优雅地转动，那越来越香的汤水也跟着转悠。
等到香味漫开到每个人的鼻腔，许烟月命人拿出一叠的木碗。
“只带了十来个，你们就轮流喝吧。喝完了再到我这里盛。”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把木碗摆开，随后一抖木勺，一道道热汤柔顺地倒入了碗中，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许小姐，您的手真是巧劲！”排在前面的华山弟子轻呼一声，接着便笑嘻嘻地接过第一碗汤，大口喝了起来。
“陈三，你小子拍马屁真会挑时候！”
排在后边的人轻声笑骂，随后他们也各自领了一碗汤，轮流传递着喝。
轮到李模棱的时候，他正在闭目养神，便婉言拒绝了旁人的邀请。
“我还不渴。”他尽量客气地说道:“这一份你来喝吧。”
对方似乎愣了半天，然后才说道：“嗯……？这……这可不行。”
“什么？”李模棱奇怪地瞥了对方一眼，旋即神色一凛，骤然起身。
只见眼前的华山弟子眼珠发白，脸色僵硬发青，唯有两片嘴唇仍在机械地开合。
“喝，你得喝……”
“喝，为什么不喝……”
“快喝……”
……
一个人，怎会发出三道以上的声音？
李模棱的目光缓缓掠过他，看向前方。
无数的华山弟子看着他的方向，形似傀儡，机械地跟着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