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声和凿冰声再次响起，不多时，第二杯青色酒水压在铜钱之上。
这次李模棱选择坐在长凳上慢慢品尝。
说来也怪，本来心情有些失意的他越喝心中越发畅快，仿佛真的无忧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李模棱在这瞬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幻觉。
整个世界一片静谧，周遭的细碎声音却变得甚是清晰，像是无垠天空中落下的雪片，悄然入耳。
“老陈，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这铺子开在角落，平时压根没有人来，也就你们几个糟老头子来照顾生意。”
“那你还不搞点好东西出来，一盘花生米就打发我等？”
“老罗头，我直接把铺子转给你得了，只要一盘金子。”
一阵笑声从隔壁传来，李模棱似乎听到什么熟悉的字眼，偏头看去。
只见四个老汉正围在桌前谈笑，桌上一把茶壶，一碟花生，四盏茶杯。
看上去只是老友的下午茶叙旧。
“老陈？”
李模棱自言自语地叫了一声，坐在主位的老汉抬起了头。
“你是？”
“没事，我喝醉了。”李模棱晃了晃酒杯:“我也认识一个叫老陈的。”
“五文钱的酒你也敢喝？”另一个老汉笑道:“小伙子赶紧倒掉吧，莫不是什么假酒！”
“是啊，之前我在外奔波，就是贪便宜喝到了假酒，那心脏跳得差点给老夫送走。”
“是吗？真是多谢两位指教了。”李模棱一边笑着应答，一边留意那位老陈的反应。
然而对方并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反而加入了两老汉对他的调侃中，一派寻常老翁的模样。
“是我想多了？”
李模棱微皱眉头，仰头将第二杯＂翠竹＂一饮而尽后，礼貌地与老汉们道别。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隔壁店铺的招牌，上面潦草地写着＂老陈杂货铺＂几个大字，十分普通。
回去的路上，李模棱脑海里不断闪过那天晚上杨慎说的话。
“真是稀奇，中原竟有你这样的存在，看来老陈的工作做得还是不够到位……”
那两天局势紧张，李模棱并没来及细想。现在想来，马蹄杀手之所以能在九州来去自如，其中一定有许多本地的内应为他们提供便利。
只是如何验证？
中原广阔，就算把目标缩减在集市中，仍是大海捞针。
刚刚的那位老陈仅仅是无数陈姓老者中的一个，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杨慎的人。
而且李模棱作为一个道家子弟，也无权代表州府，搞什么搜查取证，缉拿凶手之类的事情。
“州府……不如写封匿名信，把这消息告诉中州王好了。”
想到这里，李模棱脚下的步伐加快，几乎是跑着回到了武当山。
然而，当山门映入眼帘的时候，他看到了一辆辆马车停靠在边上，还有几个马夫正在牵引马匹。
“又有客人？武当这两天这么热闹么。”
这架势怎么看也不像中州王麾下，李模棱干脆径直上前，跟上了其中一位马车夫。
“劳驾，不知老师傅是打哪边来的？”
马车夫微微一怔，回头问道:“少年郎，你叫我吗？”
“是啊。”李模棱顺手接过牵绳:“我是武当的门生，刚从外边吃饭回来，还不知道老师傅从何而来？”
“我只是一赶马的，你太客气了。”马车夫笑了笑:“我们是从奉天三州来的！”
“奉天三州？”李模棱想到了什么，惊讶道:“莫不是其中长白州的……”
他猛然看向马车的帷幕，上面用针线勾了一只隐约的雪鹰形象，虽然简单，但是这形象在武当人尽皆知。
“不错，我等便来自长白州——华山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