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楼正对着曲江,有一扇大大的窗户。
苏小婉和薛三郎并排斜坐在窗前,一个怀抱琵琶,一个手持长笛。
“公主想听什么曲?”
“你们定吧。”
”薛三郎又问苏小婉:“我们奏什么曲?”
他声音低沉浑厚,说话又极其温柔。
苏小婉听的身上酥麻,有点不能自已,心里竟紧张的砰砰乱跳。
她悄悄吁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
“任凭先生作主。”
琵琶与笛子合奏,苏小婉以前还从没遇到过,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挑战。
薛三郎扭头看了看窗外,苏小婉不自觉的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杏园之外,有一片梅林。
只是此时尚未入冬,梅花还没开放。
苏小婉忽然想起一个曲子,这首曲子气韵高雅脱俗,节奏轻快简洁。
“《梅花引》。”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薛三郎说:“我起头,你收尾,行吗?”
苏小婉点点头。
“妙极,妙极。”
花夕拾笑道:“虽然不能赏梅花,但能先听《梅花引》,实在是妙极,我替二位打节拍如何?”
“那当然好。”
苏小婉和薛三郎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配合的非常完美。
两人像合奏多年的老友一样,每一个节拍都合的恰到好处。
一曲毕,两人相视一笑,好像心有灵犀。
苏小婉脸上发烫,红彤彤的,娇媚异常。
公主似有不悦,她朱唇轻启,用淡淡的语气说:“我们来行酒令吧。”
这是文酒会上必不可少的节目。
文酒会,以文为主,以酒为辅,丝竹之乐只是凑趣。
“小婉,你弹奏为我们助兴。”
“是。”
行酒令苏小婉见的很多,教坊司里几乎每场宴会都会行酒令。
文人雅士赋诗词、对对联,看起来极有风度。
商贾百姓掷骰、划拳,显得粗俗、嘈杂。
见得多了,苏小婉明白,不分雅和俗?
酒到酣处之后,每个人都是卷着袖子,大声喧叫。
哪里还有什么风度!
教坊司里大多是文人雅士的宴会,所以苏小婉见的最多是赋诗说词的酒令。
她早就听腻了,这些酒令大多很平庸,没有什么惊艳之词。
往往还有很多下流段子,让人听得恶心。
我倒要看看今天这些名士,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酒令。
薛三郎起头,他先斟满一杯酒,举杯对着窗外吟道:“一轮圆月似金樽。”
公主道:“不算不算,现在天色尚明,哪里有圆月。”
苏小婉饶有兴趣看着薛三郎,看他怎么应对。
薛三郎微微一笑,“我虽眼中无月,但心中有月,可算否?”
苏小婉暗暗点头,还算文思敏捷。
花夕拾看着薛三郎手中的酒杯,心头一亮,脱口吟出:“金樽斟满月满轮。”
吟完,他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圆月跌落金樽内。”有人对道。
“最后一句我来。”公主抢着说。
“手举金樽带月吞。如何?”
花夕拾边鼓掌边说:“气势非凡,妙,实在是妙极!”
苏小婉不屑的一笑,就会拍马屁。
薛三郎举杯,“来,共饮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