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宁钰轩很认真地道:“你能回答我么?”
终于有一次季曼忍不住问宁钰轩:“你这半生风流人,为何现在都不看其他女子一眼?”
从聂家灭门之后,这宅子就闲置了下来,今天不知为何,竟然是人来人往的。季曼好奇地走进去,就看见到处都挂着红绸,贴着喜字,喜婆甩着帕子上前来,扶着她就往里走,边走边道:“哎呀我的新娘子哎,赶紧的梳妆,花轿都快到了哎——”
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叩了下去,以头磕地,轻声答:“是。”
啥?季曼眨眨眼:“垫脑?”
“那不就好了。”宁钰轩伸手,将两个普通的同心结拿了出来,挂在床帐的两边:“从今以后,你我便又是夫妻了。”
大宋野史,有奇女子季氏,为陌玉侯之妻,得众多夫人妯娌之佳言,却使陌玉侯终身未再纳妾,其中之秘诀,引得众多女子前往询问,然而都无所获。享年七十八岁,与陌玉侯死后同葬于佛山桃花林。
锣鼓鞭炮之声散去,她周身好像都被噩梦包围,拥有便害怕失去,恨不得自己从未拥有过。
四周的人都以为侯爷是抱了女儿不开心,却只有朱玉润出来,瞅着宁钰轩这眼神,惊讶地道:“侯爷您怎么哭了?”
生个女娃也没到哭的地步吧,府里还有男孩儿呢。
宁钰轩斜她:“你也知我半生风流,再美的女人都已经看腻了,现在只不过想好好过日子。你就偷笑吧,恰好是你,赶上了我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不相离的时候。”
“嗯?”季曼挑眉。
“那怎么哭了,你看她多可爱?”将女儿放在枕边,宁钰轩道:“给她取个小字吧,先叫着,等周岁之后我再给她正经名字。”
一双手将她从噩梦里拉了出来,季曼睁眼,盖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下,眼前是洞房花烛,宁钰轩正好奇地看着她。
笑出了泪花,看着宁钰轩恼怒的脸,季曼突然就释怀了,不再去看四周那些裂缝,那些像是梦境裂缝一样的东西,只紧紧将这人抱住:“嗯,垫脑,就是垫着的猪脑子!”
“嗯。”
季曼出其不意地一把将他扑倒在床上,笑着吻上他的唇:“我爱你。”
抿抿唇,陌玉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初不是你说,喜欢上会修灯,下会修垫脑的男人?孔明灯我会修,垫脑…我总觉得不是拿砧板垫着的猪脑子这么简单的东西。”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那你可以把‘季曼’两个字还给我,把‘桑榆’给我们的女儿么?”季曼微笑道:“这样就不会重名了。”
“接生婆下去领赏吧,我去看看曼儿。”宁钰轩抱着女儿,没有再多想,就想进产房去。
季曼怔然,一路被扯过去,穿上喜服,盖上盖头,到了主堂拜别。
季曼嘴角抽了抽,这简直是封建礼教啊。
季曼耸耸肩,很是无辜地眨眼:“他自己不要的,怪我咯?”
偌大的陌玉侯府,想进来的女人多如牛毛,朱玉润很好奇地问季曼:“先生你是怎么做到让侯爷不娶第二个女人的?听闻想嫁给侯爷的人,哪怕是做个通房丫鬟,排队的人也已经到南门口啦。”
季曼在月子之中天天陪着小桑榆玩儿,小桑榆好像跟她哥哥一样聪慧,笑起来也十分可爱,颇受府中之人喜爱。
季曼眨眨眼,看了看四周。
一路出府,上轿,季曼还有些恍惚,恍惚间看见梦境碎裂的样子,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她一个人。
一想到眼前这美满的一切有可能都是一个梦,季曼忍不住就红了眼。
季曼呼吸有些紧,轿子还在前行,她却觉得没了方向。梦醒了她当如何?当如何?
“我掐你的话,你会疼吗?”季曼傻傻地问他。
出月子的时候外头好像很热闹,灯芯和朱玉润来将她里里外外一通好收拾,然后带她去了聂家的旧宅。
(正文,完)
“还能…叫她桑榆吗?”季曼小声问了一句。
身上的嫁衣熠熠生光,有着鸳鸯和鸾的好意象,比当初聂桑榆绣的还不知道精致多少,一看就明白,这场婚礼怕是蓄谋已久。
宁钰轩点头。
曾经她也是在她的脑海里,哭得撕心裂肺,当真是跟孩子哭的声音没什么两样,放肆又不管不顾。
宁钰轩挑眉:“自然,你不如掐掐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梦?”
而陌玉侯,也终于能将欠她的感情,统统都以另一种方式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