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钰轩穿好衣裳追出来的时候,鬼白就只给了他这一把一点也不起眼,压根不会被人当做礼物送的油纸伞。
“季先生辛苦。”赵辙的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季曼也没啥好意外的,毕竟她现在手里可是握着京城的命脉,以前给赵辙说过她能用粮食打开京城大门他还不信,现在估计也是知道厉害了。
鬼白跟着追了出来,却没敢硬拦着季曼,只是随着她一路往外走,边走边小声劝她:“季先生既然都来了,为何不等等侯爷,侯爷是想去送您的…”
宁钰轩穿着里衣,侧头看着门口进来的人。那是个男人,只是那张脸不知怎么,也变成了聂桑榆的脸。
赵辙笑得很是和蔼,看着她道:“一路奔波也该累了,本王已经让人在王府里给你清了一处院子出来,等会用完膳,便可以回去歇息。”
宁钰轩靠在枕头上,半睁着眼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又“嗯”了一声。
季曼路上就走了半个多月,好在长郡到京城的路已经修得差不多,进长郡的时候不用再翻山越岭了。
转身过去,季曼一把就将合着的门给推开了,里头不意外地传出一声尖叫,接着就是温婉慌忙躲进被窝里的场景。
知道是陷阱,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触碰她难得笑得这么开怀的脸。
竟然是聂桑榆么?康元郡主说过,这致幻草会让人神志不清,有心爱之人,便会将面前之人幻想成那人的模样。
鬼白左右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曼进了北苑,看见那紧闭的房门,以及门口站着的鬼白,有些好奇地问:“侯爷呢?”
温婉一怔,接着竟然笑了出来。看在宁钰轩眼里,便是季曼脸上已经很久不见的明媚笑意。
季曼的动作也顿了顿,朝那房间惊讶地看了一眼,随即看着鬼白道:“你在的地方侯爷能不在么?人家不就是在泡个妞,你还帮着打掩护?”
其实陌玉侯想多了,伞的意思很简单:你若不举,便是晴天。
季曼行礼谢恩:“多谢王爷厚爱。”
宁钰轩有些心疼地拉过她,低声道:“府里的香料都是有专人调制的,香味越浓的院子,是越不可能有子嗣的。桑榆,对不起。”
只是身为古人的陌玉侯是不会懂的,犹自抱着这一把伞,看着那空空荡荡没了人踪迹的路,心里像是被挖了一角,天色都阴沉了下来。
“侯爷。”温婉连忙将他扶到床上,见他眼神有些涣散了,才眉眼含情地看着他,有些娇羞地问:“妾身美吗?”
“侯爷不是要去长郡了么?这一战,侯爷可有把握?妾身总觉得心里不安,怕您出什么意外。”温婉低声说着,靠在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说着这事儿,季曼连忙坐直了身子道:“在下有所盈余,也是王爷在背后支持。眼看长郡即将起战事,在下愿意将这一段时间所得全部捐献,用于打造兵器,以固长郡之地。”
“怎么哭了?”宁钰轩有些惊慌地看着她:“别难过,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等我将好好接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宁钰轩伸手,抚上他眼里看见的那眉梢一颗浅痣,“嗯”了一声道:“很美。”
“妾身想跟侯爷再求一个孩子,侯爷一直好狠心,不肯给妾身。”温婉伸手解开宁钰轩的衣带,带着些委屈地道:“这么长的时间,妾身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怀不上,为什么啊?”
桑你个大头鬼。微笑着站在门口,拱手道:“在下今当远离,不慎打扰,还望侯爷见谅。到底相识一场,季某这就祝侯爷龙马精神,顺便等会让人给侯爷送个临别礼。”
宁钰轩捏着枕头底下放着的匕首,将手指割破了,才能继续保持一点清醒。只是眼前这人的脸,怎么看都是聂桑榆的。他能控制自己说话,却控制不了自己去推开她。
鬼白僵硬了身子,没想到温婉会突然出这么大的声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这人解释了。说侯爷脑子坏了?不可能啊。
鬼白慌了,连忙跨步过来道:“侯爷不在,季先生与在下先去别处…”
“王爷,季某幸不辱命。”季曼朝他拱手。
温婉松了口气,又问:“皇上将好好关在宫里,侯爷不怨么?”
手上的口子已经是鲜血淋漓,宁钰轩挣扎着想下床,浑身却没什么力气,只能看着她喊:“先别走。”
到长郡之时,她也是疲惫得不行,想着要不然去找间客栈歇下,明日再去长郡王府报到,结果刚一进城门,就被人带到了长郡的天仙阁,赵辙亲自接待她,摆了一桌子的好菜。
伞?鬼白愣愣地接过来,那头季曼已经上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