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尔容捏紧她的手:“你想做什么?”
被休弃的女子,家破人亡,自然是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季曼脑子有些乱,也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聂桑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个祸害,宁钰轩已经没有再利用她的必要了,所以季曼是打算跟鬼白走的。
季曼抬了抬嘴角:“我要是二皇子,绝对不会让聂家两个余孽,活着离开京城。”
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你他妈的要护就护个周全滴水不漏行不行?护一个,让人家死全家,是什么路数的护法?
妇人之仁是最要不得的,他知道。只是她难得跟他提个要求,总不能也拒绝了去。只是嘴里答应着,他还是扫了旁边的侍卫一眼,摸了摸腰间的一块龙形玉佩。
“我已经不是夫人了。”季曼朝他笑了笑:“再替我谢谢你家侯爷的大恩大德。”
要不是因为这是他们的地盘,她也想让这些人毫无伤,全家死光。
鬼白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马车旁边,灯芯也还跟着。这场雨没有小,反而更大了,大得将刑场上的血冲得满地都是,血水流过来,微微打湿了季曼的鞋。
“夫人请放心。”鬼白拱手道:“侯爷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等天黑了再走即可。”
聂青云抬眼看了看宁尔容,宁尔容捂着肚子,裹着斗篷道:“这也不错,靖州离京城甚远,二皇子殿下也不至于不放心一个弃妇。”
季曼捞开车帘一看,马车旁边恰好就是一家不起眼的客栈,由于大雨,街上都没什么人。
季曼不经意地抬眼扫了扫,觉得那玉佩有些眼熟,却不知哪里见过。
背后的势力全部倒塌,聂桑榆现在是比当初的温婉还干净的一个人。季曼知道,先前因着聂家而有的种种防备与猜忌,顾虑与迟疑,现在统统都不见了。宁钰轩还肯来,就只说明了一点。
“怎么能忘记呢。”季曼微微闭上眼:“尔容,等会去找个客栈换一身衣裳之后,我与哥哥同乘,你单独乘一辆马车。”
她一直是抱着替聂桑榆完成心愿的目的活着的,可是今天经历了这么一场杀戮,季曼突然觉得,反正也不知道聂桑榆那小女人到底想完成什么心愿,她不如先完成自己的心愿。
护聂桑榆?所以打开城门,让三皇子功亏一篑,然后聂家随之陪葬?他护她护得好,所以聂家到最后就剩她一个在刑场边看着,不用跪在那雨水里,只用睁眼看着全家被处死。
尔容有些紧张地看了青云一眼:“不会有什么事吧?”
“在等我?”肩头微湿的男人走到她身后,轻声问。
季曼点头:“你们能彼此理解那就是最好了,哥哥也想活下来的吧?”
陌玉侯微微一怔,垂了眼眸,捏紧了手,压低声音道:“你跟鬼白走。”
偷马贼?季曼一愣,连忙去推开窗子看。
他们这一行人,也只能她和聂青云一辆车,身上衣裳裹厚一点,再做一个特制棉头盔,随时准备跳车,不连累尔容是最好。逼不得己的时候,就要利用跳河潜逃法,跳崖这个选项她还是不考虑了,毕竟不是女主,一跳下去就没了那可不好。
好巧耶,怎么跟她想的一样?季曼干笑两声,一把拉开房门,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就是鬼白。
除去聂家的背景,他爱上了这个人本身。也就是将主动权,亲手交到了她手里。
马车之上,尔容紧紧拉着她冰凉的手:“忘记其他的事情,跟我过吧。”
他爱上如今的聂桑榆了。
但是,身体残疾心理变态的二皇子又开口了,看着远处那马车,笑着道:“钰轩打算送桑榆去哪里啊?”
尔容看了青云一眼,抿唇道:“他以为我傻,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本来回去也还是很伤心,可是爹爹跟我一说,我也就懂了他在想什么了。”
“以后跟着我过吧。”
尔容还是觉得不稳妥,正犹豫呢,就听见客栈后院里的马好像被人牵了,出些嘶鸣声。
季曼点头,伸手将休书收下,再抬头,双眸平静地看着宁钰轩道:“桑榆谢过侯爷。”
旁边的宁明杰淡淡地道:“聂家已亡,留桑榆一人孤苦无依也是可怜。尔容与她是手帕交,不知可否将桑榆接回靖州,正好照顾尔容。”
季曼点头表示赞同。三人分了两个房间歇息,明日天一亮就上车离京。
原以为今天,聂青云也难逃一劫了。
一直冷静自持的聂桑榆,现在红着眼眶这样拉着他的手。宁钰轩心里微动,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当然这些东西,与季曼是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带着灯芯上了尔容的马车,大雨倾盆之中,再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