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她这么清澈的目光,季曼有些不好意思,垂眸道:“我一个怎么够。”
看她这么惊慌的样子,季曼示意甘草去将她扶起来:“怎么了?为什么会跪在这里?你家主子呢?”
于是她去了后院,看见柳寒云正熟练地扎着袖口洗衣裳。
季曼将甘草和灯芯都召了回来,帮着她照顾温婉,也顺便能好好养胎。
柳寒云抿唇,看了看自己有些粗糙的双手:“吃亏不是福吗,夫人?”
季曼微微摇头:“妾身没有害她之心,侯爷请安心。”
“婉儿只是丫鬟,怎么好住在蔷薇园。”温婉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可一点愧疚的神色都没有。
她原以为自己从现代而来,旁观整个故事人物,已经够算是看得开的了,没想到柳寒云境界比她还高。
这日,季曼打算去山水阁看看柳寒云,可是刚走到霁月院的墙边,就看见柳寒云的丫鬟椿皮正跪在角落里,头顶着个茶杯,颤颤巍巍的。
洗衣裳?季曼有些吃惊,这侯府里的侍妾虽然地位不高,可也是半个主子。洗衣裳这种粗活,怎么都轮不到柳寒云来做吧?
椿皮是先来的,硬生生被|插了队。不过她性子随主子,也没争没抢什么。只是半夏非站在旁边挤兑她,一个不小心,就将她手里的衣裳推得也落进了洗衣池里。本来没什么,可是柳寒云的裙子上刚被泼了大片墨水,进去一染,那春樱裙自然就被染黑了。
“你这样一心为侯爷,还跟我客气什么。”季曼嗔怒一声,轻轻吹着鸡汤道:“你那会儿那么一扑,可是把我吓坏了。要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侯爷怎么办?我怎么办?”
“这是怎么了?”季曼扶着甘草的手,走过去问了一句。
她抱着柳寒云的衣裳去后院交给婆子洗,哪知道就撞见了齐思菱的丫鬟半夏,抱着她主子那件春樱裙,万分宝贝地让婆子先洗,裙角上沾了脏污。
这个时候该干什么呢?没错,用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受伤的白莲花,比男主更关心她,三餐汤饭送得比谁都勤快,就当她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嫡嫡亲的那种。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你在别院照顾侯爷也是有功劳的,我想着等会儿就去禀明老夫人,抬你做姨娘如何?”季曼笑眯眯地问。
椿皮一惊,头一抬,茶杯就掉了下来,茶水洒了她一身,杯子也碎了。
再怎么吃亏是福,她现在住的是最偏远的山水阁,吃的是跟下人无异的饭菜,还要被姨娘欺负,怎么也让人看不下去。
温婉嘴角抽了抽,被她给恶心到了。她出事,侯爷难过是正常的,关她什么事啊?不是该拍着巴掌叫好么?怎么这副嘴脸过来关心她。
老夫人对柳寒云竟然没什么印象,不过她选择在侯爷天花的时候站出来照顾,着实比其他人好了不少,升姨娘的事情,就交给了季曼去操办。
最近齐思菱不知怎么讨着了好,陌玉侯去她那里一去就是三天,还赏了她春樱绸子。齐思菱做了一身衣裳,天天穿着四处晃荡,惹了人不少白眼。
温婉侧头看了她一眼,抿唇:“多谢夫人关心。”
季曼为柳寒云迁了凌寒院,就在北苑侯爷寝室的附近,衣裳饰,丫鬟婆子,也都统统为她安排了周全。
柳寒云点头,看了一眼池子里的春樱裙,道:“夫人有话,就回山水阁说吧。”
柳寒云想了想,道:“寒云不会耍心计,也不怎么会说话。侯爷让奴婢偏安一隅即可,若是站在风口浪尖,寒云不一定有现在过得这样自在。”
微微挑眉,柳寒云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夫人不也是真心待侯爷的?”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季曼不知为何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道:“我也不要你争什么抢什么,只是你这样的性子,天天受她们的委屈,让我看着不值。”
季曼回去思考了良久,还是去老夫人那里替柳寒云说了说。
屋里丫鬟正将染血的白布和脏水匆匆拿出去处理,温婉在内室里痛得咬牙闷哼,外头的人听着,也都觉得于心不忍。
季曼让椿皮带路,一路上椿皮就断断续续地说了今儿上午生的事情。
齐思菱多宝贝那件裙子众人都知道,半夏当下就回去告状了。柳寒云一贯是个不会吭声的主儿,被人欺负也不会多说一句的,齐思菱也是逮着软柿子出气,就让椿皮跪在外头,让柳寒云去替她将裙子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