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团烟,却是抹掉人性命的信号。季曼面前的两个人看见,便已经朝季曼伸出了手。
本来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曼的心里却是突地一跳。
“没事,用不着担心。”季曼摆摆手,太子那点小心思她看得通透,绝对不会掉了他的坑去。
她逃无可逃,刚刚声音那么大,不但太子没听见,这一船的人更是没有一个人醒来。季曼咬了咬牙,一把推开面前两个人的手,一个翻身便往江里栽。
赵撤挑了挑眉,低笑了一声:“你这话说得倒是叫我生不起气来了。”
甘草和灯芯都正在收拾屋子,见她进来,灯芯连忙跑过去关了门,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主子…”
暗杀?季曼皱眉,不可能啊,聂桑榆没有得罪人到让人花大价钱请杀手的地步吧?什么人这么讨厌她,讨厌到了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那两个黑影置若罔闻,只是一步步朝她靠近。季曼觉得慌了,她没武功,不可能打得赢这两个人,一旦跳江那也是凶多吉少,怎么办?
季曼终于感觉到了危险,一回头就可以看见,船上两个黑影在朝她靠近。
却没有想到,聂桑榆油盐不进。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要上树。没到手之前什么花言巧语都往女人身上招呼,季曼对着太子咧嘴笑了笑:“桑榆无德无能,陪着侯爷就够了,不用太子爷为桑榆闹这么大动静,残花败柳的,不值当。”
“兄弟,有话好商量。”季曼一步步朝船头退去:“大晚上的,你们两个人对付一个弱女子,不太好吧?”
“罢了,动手吧。”太子淡淡地道。
赵辙望着远处船身边挂着的那一团东西,那是聂桑榆,再过半个时辰,就算他不动手,她也会被冷死,亦或是被水冲开抓着挂绳钉的手,淹没在无边的江水之中。
“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季曼心里将面前的人从头骂到脚,脸上却还是笑盈盈地道:“换做有意境一点儿的,就叫‘除却巫山不是云’。太子很好,若是六年之前桑榆没有嫁给侯爷,说不定也甘愿陪伴太子一生。”
赵撤站在甲板上了会儿呆,身边的亲信踏雪低声道:“爷,您是不是该回第一艘船?等会皇上找您…”
背后起了层战栗,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什么,总觉得周围都是一股子危险至极的气息。
回头看了看前面的船,季曼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声喊:“救命”
踏雪稍微顿了顿,这两天跟着太子,他觉得太子还是对那宁夫人挺有好感的,真的就要这样杀了她?
可惜她不在乎,陌玉侯不管做什么,只要不饿着她冷着她,就都不会让她觉得生气。
不对啊,其他人熄灯也就算了,宁尔容是一向怕黑,晚上睡觉都点着灯到天明的,怎么会房间也是黑的?
踏雪看了一眼,点头。
“救……”拼命抓着船身上的挂绳钉,季曼努力将头伸出水面,喊了那么一个字。
冰凉的水跟利剑一样,将她从头穿透,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像是要猝死了一般,脑子里却倔强地有着最后一丝清明。
跳江还有生还的可能,落在那两个人手里,就一定是没活路了。季曼感觉到冰冷的江水淹没了头顶,这是隆冬,一点准备也没有就这样跳下来,即使她会游泳,手脚也抽筋了。
声音从江面上远远飘过来,赵辙垂了眼眸,低声问身后的人:“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安了宁家,再除去聂家,朝堂自然就稳固了。赵辙一直打的是这个算盘,竭尽所能地找着聂桑榆的错漏,毁掉宁聂两家的婚事,本以为要引诱一个女人不难,金银财宝,后位相许,总有一样能让这女人上钩的。
船上两个人没有跟着跳下来,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在这天气里跳江的,哪怕他们的主子正在前面看着。
“主子。”踏雪看着太子停下来的弹琴的手,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赵辙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抿唇道:“你这张嘴,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他知道她今天必死无疑,这也是他安排的。既然聂桑榆不肯配合他,那就只能剪断这条纽带了。明日这便是一桩无头案,聂家自然不会与宁家轻易罢休,到时候两家对立,就是他坐收渔利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