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钰轩像是心里好受了,温柔地将她抱下马,见她站不稳,便半扶半抱着她,声音愉悦地道:“你这模样,倒真是楚楚可怜。”
两个小丫头听得眼泪汪汪的,咬着鸡肉使劲儿点头。
陌玉侯脸上没什么笑意,只淡淡点头:“明杰的字恢弘大气,配得上这词。”
在离州的行程结束,一众宫女太监回来都老实体贴了许多,连甘草和灯芯两个小丫头都变得格外勤快,忙里忙外的,生怕主子再把她们送回去一样。
腿上一软,整个人差点又跌回去。季曼抱着石头简直觉得动不了了,本来就难受,还蹲这儿这么久。不过她得马上离开,不然被人现在这里,惹了皇帝怀疑也是不好的。
季曼深吸一口气,推开他的手靠着门口站着,将自己的头绾了团子别在脑后,凉凉地道:“妾身衣冠不整,不好留在人前,这便先回去了。”
言罢,咬牙提腿就走,虽然腿还是软,但是她也不想留在这儿丢人。
放心地去饭厅吃饭,坐在宁钰轩旁边,心里在想刚刚皇帝的话。本来觉得太子登基应该是理所应当,但是现在突然觉得,这皇位之争,说不定将来还会血流成河。
这要求其实是有些不妥的,宁钰轩看了太子一会儿,却答应了。
“今日之事,辙儿难免心有不满。皇后一党日渐羽翼丰满,倒是聂家,自从上次之后,低落不少。朕偶尔也会担心,若是日后辙儿登基,能否容下玦儿。”
明知道那团墨水是聂桑榆弄的,他偏生就这么问。宁明杰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只是道:“宁夫人高才,明杰不敢居功,不过是代笔罢了,太子过奖。”
“真的?”宁尔容不放心地道:“万一有什么狐媚子特别会勾引人怎么办?”
“听说明杰的书法是一绝。”太子笑道:“落雁塔那一幅词,如今想来,倒是那一墨团儿最妙。明杰是如何想的,才在上头涂了墨团儿?”
季曼看得哭笑不得,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与苜蓿一起分食的烧鸡,心里略微有些惆怅。上船之前,季曼就再做了一次,与两个小丫头一起吃。
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假山另一边传过来,季曼听着,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季曼脚都蹲麻了,听见这声音简直觉得是天籁。外头两个人转移了话题,一边聊着家常一边走了。等声音完全远拉,季曼才扒拉着假山石慢慢站起来。
宁钰轩好像开始变得很忙,经常不与她一起睡。不过季曼也不在意,总不可能时时刻刻要一个男人眼里有你,更何况是一个眼里世界那么大的男人。
而下船的第一件事,是堂堂的天子提出来的,带着聂贵妃一起,去了天香楼。
宁钰轩看了太子一眼,轻声道:“聂桑榆肚子里一向没有墨水,倒是能写这样的词,也是让我意外。”
“宁夫人很好,钰轩你又何必替她谦虚。”太子道:“恰好明杰在,不如将宁夫人叫来念词,让他把上下阕合在一起写了字,我也好裱起来拿回去当个纪念。”
不过白天季曼在栏杆上看江水的时候,倒是经常遇见宁明杰了。他话不多,隔着挺远站着。她偶尔说两句话,他也就应一应,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该用膳了,钰轩找你没找到。”三皇子慢慢走过来,朝她伸出了手:“快去饭厅吧。”
宁明杰写字的样子也真是好看,徐希也会书法,这个世界是不是不断轮回的,一个人几百年几千年之后,会以同样的面貌重生?
“钰轩觉得这幅字如何?”太子笑问。
季曼正在午休就被叫了起来,看着花园里宁明杰执笔而立,眼神恍惚了一下,便看着宁钰轩道:“侯爷要妾身做什么?”
是的,听名字这就是个窑子,皇帝嫖妓,还带着贵妃一起,季曼觉得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荒唐就荒唐吧,他是皇帝,也没人说什么,但是只带聂贵妃一个女眷去是什么意思?连宁钰轩和聂青云这种有人了的男人都带去,就是不带她和宁尔容。
陌玉侯这厮,压根就不知道心疼人,亦或是人不在他心上,他就半点不会在意。季曼叹来口气,觉得要完成聂贵妃的期望以及聂桑榆的心愿,简直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皇帝和近臣的话还在继续,像是打算在花园里过个中午了。季曼懊恼不已,怎么就不小心撞上这样的事,皇帝与人有话说,不会派人在周围看着,防止人过来么!
外面两人从国事说到家事,皇帝颇为感慨,叹息道:“若是朕能多活十年,一定立凝露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