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曼点头，甘草和灯芯就帮着她更衣，梳了寻常妇人的髻，只戴一根木簪。
季曼笑眯眯地接着道：“一个家里只要有婆婆，那你就得下功夫才能经营好。你知道温婉为什么不得老夫人喜爱吗？”
尔容托起下巴开始想聂家那位夫人，据说也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啊，她得多学学。
总有声音提醒他，什么错了，人错了，搞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暴躁了。
宁钰轩靠在一边深深地看着她的脸：“聂桑榆，你是不是当我傻？”
“但是也不至于被你多看两眼就生气啊。”宁尔容好奇地道：“我等会去问问他怎么回事？”
深吸一口气，宁钰轩觉得还是离她远点，免得总气着自个儿。
尔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是温婉也有做得好的地方啊，老夫人还不是要故意刁难她？”
“好啊，毕竟是亲戚，能不误会最好。”季曼点头。
季曼摇头：“这种东西需要心领神会，写下来给人看见就是祸害了。你慢慢琢磨吧。”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一贯按照本心做事，谁能来定他的对错？
“好了。”季曼叹一口气，提着裙子打开门。
“不是…”宁尔容慢慢合拢下巴，表情恢复了镇定：“哥哥小时候不用面具的，而立之后，不管是出席宴会还是上街，总是被人一直盯着看，他觉得烦了，就做了个面具戴上。很久没取下来了。”
门口的人抬眼看着她，季曼微微一笑，回他一个媚眼：“侯爷，妾身好看吗？”
“嗯？”季曼低头看看自己一点装饰也没有的襦裙，再摸摸头上的木簪：“哪里张扬了？”
宁明杰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面具都挡不住。宁尔容笑嘻嘻地道：“哥哥，桑榆让我来给你说声抱歉呢，你太好看了，她就多看了两眼，不是故意的。”
陌玉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无奈地将面纱扯了：“走吧，跟在我后面就是。”
季曼抬头一笑：“侯爷有本事就去找出一个叫徐希的人出来，看看他与桑榆，到底有没有瓜葛？总不能凭妾身梦见哭了两下，您就要定桑榆七出之条吧？”
沉默地看着面前自家妹妹良久，他只抬了抬嘴角：“知道了。”
拿过面纱来比了比，季曼捂脸：“还是低头跟着走吧，戴了面纱更是要不得。”
而且这名字也太像一个人了。
季曼扶了扶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背脊挺直地道：“侯爷是老夫人含辛茹苦养大的，你想做好侯府的媳妇儿，就不能让老夫人觉得你在跟他抢儿子，你必须对老夫人比对侯爷还好，且当着老夫人的面绝对不能亲热。女人的嫉妒心是不分年龄的，特别是母亲对儿子这种从小带到大的情谊。一旦让老夫人觉得你们爱得浓烈，已经抛弃她了，那么媳妇儿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季曼干咳一声：“不是，他今天取了面具，我多看了两眼，他好像生气了。”
江水跌宕，晚风徐徐，两座船在夜间也不打算靠岸，就寻了平稳的河道一路南下。宁明杰站在房间门口了许久的呆，觉得脑子有点疼。
季曼伸手戳了戳她：“别搞得这样紧张，你哥哥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能给人看的？”
尔容羞红了脸，嗫嚅了两声没说出话来，却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啦。”宁尔容抱着宣纸，愉快地回了房间。
季曼一脸认真地点头：“养了四年，就算最后知道不值得，但是也该为过去的傻和蠢哭一哭，哭过了，也就不盼着它回来了。”
季曼幽怨地看她一眼：“你当我要吃了你还是怎么地？我是想告诉你为人妇该有的做法以及对付男人和婆婆的注意事项。”
打扮完毕，甘草和灯芯都很久没有说话。
“因为她不是老夫人选的媳妇儿。”尔容道。
镜子里的少妇容貌秀丽，偏偏穿得朴实无华，一张脸不施脂粉，嘴唇却红艳艳的，美目顾盼之间，让季曼想起了潘金莲。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让婆婆觉得，你对她儿子很好。这一点是精髓。”季曼道：“桑…我以前就做得很好，除了一些大事要吵闹之外，每天给侯爷送汤送水，每一季的衣裳都是我亲手绣去，即使侯爷不领情。可就是我这么好他都不领情，老夫人才格外疼惜我，明白吗？”
第二天，两座船到了一个古朴的城镇，城墙都是黄土凝的，看起来清贫得很。船靠岸时，就有宫女来知会众人，换上自己带的最朴素的衣裳，称皇帝为老爷，贵妃为夫人，要在这古朴的城镇里住上几天。
陌玉侯抿唇，冷笑一声。这女人真是大胆，觉得他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她？
于是小郡主今晚满载着为人妇的知识回房间，路过宁明杰的屋子，就伸手敲开了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