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上分析,这是哥哥惯有的英雄情结,护着妹妹久了,有些对感情迟钝的人,甚至会误以为这是喜欢。
这话说得虽然大方,却是有告状的意思。季曼是故意的,因为就聂桑榆的记忆看来,陈氏对她岂止是一点虐待,背着聂青云,给她这个嫡女吃穿用度都与庶女无异。每每桑榆同青云外出回来,她都会背后跟几个姨娘说她不知廉耻,小小年纪就去勾搭男人。
“葡萄是甜的,吃不吃得着都一样。”桑榆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陈氏道:“桑榆以前不懂事,所以惹了侯爷不开心,丢了正室之位。如今桑榆也想明白了,安稳度日,不争不抢,自己问心无愧,也就比什么都强。有些人阴谋诡计用尽,到头来夜夜被噩梦惊醒,那日子过得才叫惨。”
聂向远都说了一会儿就会过来,她怎么就忘记了,一时失态。陈素琴有些忐忑地打量着聂向远的脸色,他向来护着桑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慈母形象,怕是毁于一旦了。
杯子的碎片飞溅到门口,轻轻打在了刚进来人的湛蓝色长袍的衣角上。
季曼笑道:“这过日子,都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表面上看着光鲜的,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苦。别人看着难过的,自己也有可能过得正逍遥自在呢,您说是不是?”
“你现在倒是比以前聪明多了,会说话了。”陈氏走了,饭桌上的氛围才融洽起来,聂向远微笑道:“以前可是只会掀桌子的。”
“我送你回去。”聂青云道。
季曼不好意思地笑笑:“再不长大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一串儿丫鬟捧着美味佳肴进来,看得季曼口水直流,但是桌子上还有个一直阴着脸的陈氏,她也不能失态,只能端庄大方地用膳。
“哥哥你听我说。”季曼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道:“我现在是有自保能力的人,没有以前那么爱闯祸,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总是要你来收拾烂摊子。你这是保护我习惯了,其实换个女人保护,你会觉得是一样的。”
陈氏抬眼一看门口的人,心里一惊,连忙起身问安:“老爷。”
季曼笑得眉眼弯弯:“你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要你仔细想,我不催你。下午的时候我就该回侯府了,你要好好保重。”
安静了好一会儿,聂青云看着她问:“你希望我娶郡主?”
当着这么多姨娘侍妾的面暗指陈氏,陈素琴一张脸白了又青,气得直抖。老爷就知道护着这个小蹄子,这叫她以后在这些侧室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季曼继续喋喋不休:“尔容很多地方跟我很像对不对?她也爱闯祸,也是风风火火的,哥哥你应该就是喜欢这一类型的女儿家。”
但是季曼没想到陈氏反应会这么大,脸色突然就白了,跟看什么厉鬼一样的看着季曼,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陈氏吓得脸色苍白,站在一边低声道:“老爷,妾身方才不是故意的…”
念及此,她就更讨厌面前的聂桑榆。
这是她随口说说的话,想来陈氏爬上这位置,阴谋诡计也没少用。
饭后就开始做聂青云的思想工作了,季曼同他走在院子里,侧头问他:“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尔容?她那么活泼可爱,配你这样沉闷的性子,不是刚好吗?”
“好。”聂青云终于开了口。
陈氏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正室夫人的日子都不一定比你过得好?这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么?”
总之这个陈氏,季曼是万分不喜欢,小肚鸡肠又尖酸刻薄,也亏得聂青云与她不算亲近,没被她影响。
这话显然是对陈氏说的,陈氏站起来,竟然一句话也没多说,行了礼就跌跌撞撞地回房了。
聂青云微微皱眉,看了自己母亲一眼。陈氏恍然不觉,只盯着季曼。
“也没什么啊,我每天就种种花,吃吃饭,再睡会儿,完事去给老夫人请安就可以了。”季曼轻松地道。
“桑榆。”
季曼有些感动,使劲儿点了点头。
父子俩肯定都知道她这话是安慰人的,不过也不能说破,只能心里叹息一声。
聂青云这是严重的恋妹情结啊,竟然想一辈子护着聂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