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站在满是枪林弹雨的断壁残垣中,天穹之上是血日,时间仿佛停滞,世界寂静地可怕。
她看见了丧尸,好多好多丧尸,乌泱泱的看不到尽头。僵硬扭曲,恶臭无比,毫无目的追杀人类,生啃人肉……
她站在废墟上,视线中出现了七个女子,戴着面具,大杀四方……
她站在杂草丛生的古道边,眼前是一个小小的长亭,围着六位女子,她看见扎着黑马尾的女子背过身,说了句“银河散了吧”,眼角落下泪珠……
她藏在幽暗诡异的森林中,有好多长着骨翼犄角的人围剿着黑马尾女子,他们逼她跪在地上,她浑身是伤,像一个血人,她疯笑着,那群人生挖了她的眼睛,还扬言要换了她的血,剔了她的骨。
她笑的很凄凉,留下血淋淋,空洞的眼眶……
她站在充满岩浆的地下,面前是那个女子,她的双眼缠着黑布,旁边是手持权杖的老婆婆。
“从这跳下去,若生便成神,若死便万劫不复,您真的想好了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死路便是最好的生路,我从未想过退路,也绝不后悔。”
她散开黑布,凹陷的眼眶只是她无数苦难的冰山一角,她纵身一跃,投进那滚烫的岩浆中……
她站在雄伟浩大的宫殿之中,有好多穿着华丽的人,宫殿外走进一位女子,头顶璀璨夺目的王冠,高贵优雅的黑纱长裙,琥珀色的眸子冷酷威严,手持一柄巨大的黑镰,一步一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骷髅王座,接受所有人的跪拜大礼……
她站在硝烟的战场上,战场中心是两位女子的战斗,步步杀机,招招致命,她们的战场从地上打到天上,从黑夜打到黎明。
冰蓝长发的女子找准时机,一刀刺向黑马尾女子,双方同时刺向对方,她看见黑马尾女子将刺向对方的刀最后一刹那偏了方向,自己却被穿心而过。
黑马尾女子强忍剧痛,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轻轻地抱住对方。
“别哭……如果真相揭露的那天……你我注定要死去一人……这个人只能是我……也必须是我……我很高兴……真的不骗你……对不起……我永远爱你……再见……”
黑马尾女子倒在了满是血污的战场上,冰蓝头发女子无助的跪在她面前,她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这罪恶的天地间……
梦的最后,她依旧站在战场上,不同于之前只是一场神战。
她终于看清黑马尾女子的面容,那是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女子,生的极美……
然而那女子最终燃烧了灵魂,神战结束了,她像玻璃般遍布裂纹,难看极了……
苏伊不知哪来的勇气,朝她大吼。
“你到底是谁?!”
那人回答。
“吾乃莫怜茜西子,是一个失败的姐姐。”
……
苏伊惊醒,从床上猛地坐起,额前细密的汗珠滑落,微微喘气,满脑子回荡着那句话。
床边趴着休息的姜茶被动静吵醒。
“蹭”地一下站起来,抓着苏伊的肩膀:“苏伊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怎么出这么多汗,做噩梦了?”
苏伊慢慢回过神,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房里,手背上挂着吊瓶,心电图摆在床边,看着仪器上自己有规律的心跳,才真正觉得自己还活着。
“……额。”苏伊不知道怎么回答:“做了个……梦。”
姜茶见苏伊脸色依旧不太好,先垫了个软枕,让苏伊靠在病床上,按下信号铃,再给苏牧羊打了个电话。
没两分钟,医生护士和苏牧羊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几个问题回答下来,检查报告出来一切都正常,医生说只需要多补充营养,多休息,建议去看个心理医生,担心会留下心理疾病。
苏牧羊客气的将医生送出门,迎面碰上两个穿鸦青色风衣的一男一女。
“您好,苏将军,又见面了。”
为首的是洢山市异管组组长裴唳。
苏牧羊握住对方伸出的右手:“裴组长,麻烦你了。”
裴唳摆摆手道:“异管组的规矩,应该的。令妹情况如何?”
苏牧羊做了个“请”的手势,边说道:“刚醒,别太刺激她。”
三人走到病床前,苏牧羊向苏伊,姜茶介绍的:“这位是我们是异管组组长裴唳,这位是他的组员秦笑笑同志。”
苏伊脸色仍然有些苍白,点点头,眼神带着点紧张。
裴唳努力让自己笑的亲切些,只是眉骨上的刀疤,看着更像拐卖小孩的坏蛋。
“小姑娘,我们今天来主要是询问一些关于庙会妖兽袭击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别害怕。”
苏伊点头,看起来像精致易碎的洋娃娃,浅灰蓝色的眼睛,无助又可怜。
这间病房是个单人间,还有一张双人沙发和茶几。
裴唳和秦笑笑坐在沙发上询问,苏牧羊和姜茶退出去等候。
“咳咳。”裴唳有些尴尬的开口:“呃,那个先说说你在庙会的全过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详细说一说。”
秦笑笑手肘碰了碰裴唳:“注意态度,这不是审问。”
裴唳不好意思地又假装咳嗽两声:“抱歉,习惯了。”
“没关系。”苏伊仔细回想昏迷前经过的所有事:“一开始庙会挺正常的,之后我和姜茶遇到了一位自称银河女子学院的学生,有些莫名其妙。”
“是她吗?”秦笑笑拿出一张照片,是一张红底的证件照。
苏伊点点头说:“是的,她说她叫程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