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大氅，弯腰小心翼翼地给宁楹盖上。
已经走到门口的王安转头看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
再次转头却差点和来人撞个正着。
“做什么冒冒失失。”来人轻笑着说道。
“驸马爷。”王安点头请安。
李循抬脚刚要进，王安手刚抬起，被他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
李循一身绯袍，官威甚重，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积威多年，寒下脸时，让人不敢造次。
虽是玉面，却手段严酷，王安讪讪将手方向，身子到底是往一旁让了一步。
李循抬脚进来，开口：“上次送来的案子，量刑不对，你——”
他看到眼前情景一愣，南宫哲已经转头用手比了个嘘，无声道：“稍后再说。”
李循原本就不太痛快的脸上，此时仿佛挂着千年的寒冰。
他皱眉冷声道：“这大理寺衙门是公门，来这里是办事的，不是京城悦来客栈……”
“行行行，你说得都对。”南宫哲见他扬声，飞速过来，一把捂住了李循的嘴。
在他耳边不客气地说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没必要上纲上线。”
李循不耐烦地看着他，虽说没再开口，可神情满是不赞同。
第一日上衙门就睡觉？
就算是得到了晋王的青睐又如何。
他转过头，瞥了睡着的宁楹一眼，刚要转身而去，睡梦中的医生呼唤却让他再次止住了步子。
“春霖……”睡梦中的宁楹呢喃道：“将地黄首乌蒸了，皂荚制了……”
宁楹做梦一下就回到了过去，李循归家说要取字，让宁楹帮着参谋。
宁楹笑着取了好多名字，什么当归，首乌，半夏，景天，茯苓，龙葵，重楼……
其实有的药名还是挺好听的。
李循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刚想叫重楼，就听宁楹叹了口气：“药材再多，也得下雨啊，这么热的天，这一旬都没下雨了，我的药材啊……”
“春霖怎么样？”李循认真道：“你的药材再多，也需要水浇灌。”
“嗯，不错，喜气！”宁楹笑着道：“春霖，可你光下雨可不行，还得帮我干活，帮我炮制药吧，去，将地黄首乌蒸了，皂荚制了……”
梦中的李循无奈地耸了耸肩：“唉，我怎么如此命苦，平日去书院读书，好不容易散学还要给神医当小工……”
“神医挣钱养你！”宁楹小声道：“春霖……春霖……名字不错呀。”
“春霖……”睡着的宁楹低声再次唤了一句，转头继续嘟囔了一句：“渴，倒杯蜜水，要枣花蜜……”
李循眼睛再次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宁楹看。
“春霖？”南宫哲疑惑地皱眉，“怎么这个名字这么熟。”
李循紧握着拳头，春霖是雨，她却偏偏死在了雨夜……
从五年前开始，他便改了字。
这世上再无宁楹，便也不需要有春霖。
曾经的那个李循，早已随着一个人的离去，也跟着死在了那个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