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哲一时起了考验宁楹的想法，将案宗递还回去问道：“说说看你的想法。”
宁楹再次打开，认真思索了片刻，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供词。
“前面的大致没问题，杀人动机没问题，杀人手法也没问题，只不过若作案的时间有问题。”
“哦？”南宫哲挑眉问：“都已签字画押的供词，能有什么问题？”
“去别人家参见酒宴，在宴会中下毒，不太现实。”
宁楹皱眉思索道：“第一，砒霜毒性很强，中了砒霜会四肢麻木，言语不清，走路不稳，肌肉痉挛、意识模糊然后昏迷……”
“若是宴会中中毒，那么不可能完好无损回府。砒霜的发作时效很快。可你看这——”宁楹手指定在宴席上捕快的供词上：“捕快供词说宋年跟他谈笑风生，一同回府，还说要定下娃娃亲……”
“第二，若我是凶手，不会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毒。”宁楹思索道：“而且是在汤中，因为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误食……”
“第三，跑别人家的宴会下毒……不可控的情况太多。”
南宫哲看着宁楹片刻，笑了。
女人其实长得好看的很多，阿谀奉承的也不少，聪明的更是很多。
可最吸引人的，往往是聪慧性子坚韧，让人从心底产生敬意，怜意的。
他知道宁瑛聪明，也知道宁楹女扮男装，先前他也曾怀疑科举是否是宁瑛下场。
可认识宁楹之后，他便知道，宁楹在朝堂虽然如履薄冰，但的确是聪慧过人。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宁楹，忍不住心中感慨，他心悦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你想得没错。供词上是这么写的，所以大理寺驳回了。”
“既然是小妾，若是下毒，宴会饮酒之后，下在醒酒汤里，才更合理。”宁楹淡淡道。
“那你猜猜，为何小妾会如此说？”
“小妾既然是与师爷通奸，那么定是作案完毕与师爷对供词了，师爷知晓律法，肯定知道这样案卷会有纰漏。”
“没错。”
“为了翻供！”宁楹斩钉截铁道。
南宫哲再次笑了，“是的，河中府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便是快马加鞭要走半个月。大理寺积压的文书，审批周期最快也要一个月。”
宁楹有些疑惑：“如此招供是为了拖延斩立决的时间？”
“案子驳回去，耽搁的这几个月，正好赶上六月。”
宁楹恍然大悟：“太后娘娘的万寿节！”
“是的，恰逢皇祖母寿宴，父皇定会大赦天下，罪减一等。”
“斩立决也就变成了流放……”
宁楹冷笑道：“这个师爷倒是有手段。”
“嗯，他当过诉讼状师。”
宁楹点了点头，又看到南宫哲递过来的另外一个折子，上面有熟悉的字体。
她不过扫了一眼，便是一怔。
李循的字，便是化成灰她都识得。
虽然她知道李循如今执掌刑部，想到她在大理寺或许会遇到他。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宁楹没接，南宫哲不甚在意地将文书放在案前。
“你对驸马有偏见？”冷不丁的他忽然问道。
宁楹立刻反驳道：“不是，没有，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