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人走近，他再次举刀，被顾淮安抬手制止了。
“赵彪丁。曦明六年，只因与邻居陈思弦产生口角，心中不忿，夜晚翻墙而入，屠杀了邻居陈思弦一家六口，制服陈思弦，当其面奸淫他妻子陈张氏，当其面摔死襁褓中的婴儿陈平……”
他的每一句，语气平静清晰，人群安安静静，落针可闻，却又同时倒吸口凉气，中午炽热的阳光，都抵挡不住心里涌出的冷意。
这是人吗？这是畜生！
宁楹死死地盯着赵彪丁，先前牌子插领子里，她名字没认全，这才发现不是赵彪，牌子底下还有个“丁”字。
“你甚至连老人都不放过，陈思弦的母亲也被你先奸后杀，可你最后还是活活掐死了她……”
“不是老子干的，你污蔑！”赵彪丁作势要起身，可他被反剪双手，刚想站起，就被顾淮安一脚踹在了腘窝上，扑通一下再次跪地。
顾淮安一把抓起他的头，逼他仰头，将手中的册子签字画押那页让他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不是你，那是谁？不是你签字画的押，亲自招的供？”
顾淮安硬气又霸气的言语，让赵彪丁瞬间萎靡，“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痛改前非，一定痛改前非……”
“改？”顾淮安冷笑道：“宁可相信狗再不吃屎，也不能相信你会弃恶从善。”
他松了手，再次将册子往后翻了一页，历数了他之后的罪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令人发指的是，夜市灯集，他见一女子好看，盯着她不放。
女子不过是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便尾随女子，将她奸淫不说，将她郎君一同杀害，犹不解恨，拿刀还将尸首砍成数块……
人群里的百姓听得群起激愤，“这狗东西，太下作了。”
“你，不该死么？”顾淮安双眸锁定在赵彪丁身上。
赵彪丁终于耷拉下了头，顾淮安转头看向刽子手：“今日第一次？”
刽子手汗流浃背，点点头：“回大人，是。”
顾淮安面上没有丝毫不悦，神情平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是哪里？”
刽子手迟疑道：“法场？”
“‘公法不举，则私法兴。’本官乃京兆尹顾淮安，按照大曦律例依法对刑犯赵彪丁斩立决！所有罪状供词，文书皆上报过大理寺以及刑部，本官秉公执法，心中坦荡，你身为行刑者，依法杀人乃你的责任。”
“本官问你，若灯市上遇难的是你的姊妹，你的妻女，你该当如何？赵彪丁作恶多端，不该死么？”
“该死！”
“大点声，我听不到。”
“该死！”刽子手眼神坚定了起来。
“你手中的刀，是杀人的刀，也是护法的盾，心中有正义，行刀无怨气，动手吧！”
但见银光一闪，刷地一声，作恶多端的赵彪丁脑袋终于滚落了下来。
全部刑犯砍头完毕，衙役撤下了拦绳子，便有百姓拿着馒头拥挤上前，想要沾血。
顾淮安方才站得近，脸上身上都被溅了血，他看向百姓的神态柔和，似乎还笑了笑，问道：“要沾血？”
几个妇人点头：“是，我家孙子总是咳嗽，他们说吃这个好使——”
顾淮安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些碎银，递了过去：“去回春堂找个大夫抓点药……”
“不不不，哪敢让您破费——”老妇忙摆手，伸手就要沾赵彪丁的血。
却被一双洁白又秀气的手钳住：“银子拿去，听我的话，这个不要。”
他认真看着她们道：“太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