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不苦？
宁楹本想说不苦，读书人的事，苦什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的是原身背古籍背不下来，一边困得掐着大腿，一边呜呜直哭的场景。
风凉话便说不出口了。
于是她叹息道：“苦，怎么不苦。若是想蒙混过去，自己糊弄自己，自然可以稀里糊涂。可若是想拔得头筹，总是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笨鸟先飞总是没错的。”
她有一个天才的哥哥，她岂能平庸？
阿智点了点头，想到先前跟宁瑛把酒言欢，畅谈古今，眼前人若是想要以假乱真，的确是要日夜耕读，付出常人难以承受的努力。
想到这，他心莫名有些怜悯以及……心疼。心上微有麻意，仿佛有细密的针刺一般，刺疼。
生于帝王家，他向来心肠冷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嘴里咀嚼的食物，瞬间没了滋味。
宁楹反问道：“你呢？你这个位置难倒不苦？”
她幼时经常跟爹爹去山中采药，闲暇之时，爹爹便会给她讲故事。
爹爹医术虽好，讲故事却缺乏条理性，故事总是东一耙子，西一扫帚。
有一次他讲到历朝历代的太子，最后还总结了一番，说太子是高危职业，历朝历代，能安稳坐上龙椅的，少之又少。
要么就如老朱家的，早早仙去。其实是累死了，要么便是如老李家的，想要篡位反而被玄宗给废了，再有就是兄弟太多，九龙夺嫡，弟弟们都太优秀，太子之位坐得太久，高压之下，心理都跟着变态了……
宁楹听得云里雾里，只记得一句话，太子不好当。
阿智显然没想到宁楹会反问他，他苦笑了下：“你是做少师的，你看到皇子早起的时辰，晚课的时辰……怎么可能轻容，不过是习惯了而已……”
男子不轻松，女子想必更不轻松，他望着宁楹，欲言又止。
宁楹已经三下五除二将鸡腿吃了个干净，实在是太饿了，她吃得满脸是油，样子很是滑稽。
同宫里注意打扮的妃嫔以及高门世家小姐全然不同。
宁楹打了个饱嗝，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太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难倒……太子没吃饱？
是了，虽然是分了她一个鸡腿，可太子毕竟是太子，自己应该矜持些给他留点的。
失策失策，明明想要投其所好，偏偏行动总是事与愿违。
她看了看手中已经被自己啃得精光的骨头……
硬着头皮将鸡骨头摆在地上，摆成了个太字。
为什么没有子，因为骨头不够了。
她的动作，其实一直有被阿智留意，他本是好奇她在摆弄什么。
可他正对着她，她摆的字是倒着的，他一头雾水，侧过头才看到，隐约是个“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