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家嫂子说话,显然没有那么多顾虑,也可以看出平时百里霞有多宠爱这位小姑。蒋纤纤指着那些捧花的侍女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百里霞公主突然一笑,说道:“这个啊,可是咱们李温侯特特准备的心意。”她看到两个女子都望向自己面露诧异的神色,故意卖个关子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头打量起江薏菱来,上下看了看问道:“这位小姐是?”她眼睛看着江薏菱,嘴上问的却是蒋纤纤,不想蒋四小姐这会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那些捧花侍女身上,根本没顾上跟自己讲话的百里公主。
江薏菱只得自己开口介绍,她向下深深做了一个揖,口中说道:“给公主请安,我叫江薏菱,家父是左拾遗江寂。”
“哦!原来是江小姐。”百里霞公主点了点头,正要夸赞两句,不想这会儿蒋纤纤又转了回来,特意怕自家大嫂不晓得江寂是哪个,帮着解释道:“就是那个江棒槌的女儿。”
“不许胡说!”百里霞公主连忙呵斥自家小姑,心想这个孩子说话没深没浅的,当真是被那几个当哥哥的给惯的,这么当面去叫朝廷命官的外号,岂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那个江寂又是个多事不容人的主儿,被他女儿回去一说,岂有不生气的道理。一思及此,她微微打量着江薏菱,见对方脸上并无愠怒之色,心下也宽慰了不少,连忙岔开话题,说道:“你们来看这些捧花,这是李温侯特特为着今天来访的各位小姐们准备的花样,每个进门的小姐都选一支自己喜欢的花别在衣襟上,所谓‘美人如花颜色娇’这个名头。”
“这个有趣啊!”蒋纤纤一边拍着手,一路看过去。见到木槿用手扯了扯又放下,抬头看到牡丹又拿在手里,转身去看百里霞公主问道:“嫂嫂,只能选一支花么?”
“当然只能选一支了,各位小姐都没来呢,难不成你想一个人都包了?”百里霞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蒋纤纤身边,温声细语地说道:“你要是都喜欢,明儿让你大哥找人把园子里都种满花,你一天摘一朵,想带哪支就带哪支。”
“好啊,好啊!嫂嫂你和大哥说啊,我每次和他说事情,他转头就忘,你帮我催着点他,明天我就要。”蒋纤纤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那支芙蓉花别在衣襟。
“江小姐也选一支吧!”百里霞公主回头对江薏菱说完,又看着蒋纤纤问道:“怎么大家都还没进来呢,你们倒先过来了?”
“是三哥哎!他见外面主街上面车子都挤到一起了,根本就动不了,就在侧门那边找了一条小路,让我们的马车先进来了。”蒋纤纤说着话,抬腿上台阶往大堂里面走去。
百里霞公主听了她的话,却不由得转头看了看江薏菱,就见她伸手拿了一支铃兰,纯白的花色,没有过分的香气,亦无炫丽夺目的色彩,简单清雅的样式更能衬得持有之人,清冷的气质。江薏菱将花枝轻轻别在衣角,跟着蒋纤纤的脚步,也向着大堂里面走去。
百里霞公主心里暗想着,老三向来机灵,这种事情不用嘱咐也是做得极熟,况且他和那些侍卫都认识的,让人开个侧门先把妹妹放进来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这位江小姐,又是怎么搭上的这条捷径呢?没听说她和老三认识啊。这个江薏菱,看起来还真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随即百里霞公主又想起最近京城里的传闻,说什么江小姐带着两个面首去悬崖下面待了一晚纯为享乐,她自然知道这是纯为无中生有的污蔑,之前也和自己的夫君说过这个事情,不知道是哪些烂人,因为记恨着左拾遗江寂大人,故意编出这么一个谎话出来,虽说明眼人都知道是假的,可一个大家小姐无端被人这么泼脏水,也确实难看。要是搁在旁人身上,肯定会闷在屋子里哭得不知所措,可看这江小姐的架势,竟是毫未放在心上,今天竟然大大方方地前来赴宴,果然是个巾帼英雄。
再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很敬佩她制香的技艺,原本打算着到江府上拜会一番,顺便学一学简单的制香法子,给太后拜寿之用,可惜竟因着接连有事情耽搁住了,今天在这里遇到了,必然要好好结识一番,才不枉之前心心念念的记挂之情。
百里霞公主跟着蒋纤纤和江薏菱一起走进大堂。迎面刚好看看到一个宫装没人从后殿绕了出来,彼此一朝面都稍稍愣了片刻,百里霞公主急忙紧走几步,站到三个人中间介绍道:“这位是左拾遗江大人的大小姐,”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江薏菱;“这位是驸马爷的妹妹,蒋四小姐。”又用手拉了一下蒋纤纤,然后对着这二人介绍道:“这位靓丽的小姐就是今天的李府的主人,李温侯的妹妹——李飞卿。”
听了百里霞公主的介绍,蒋纤纤并未觉得怎样,向着李飞卿施了一个礼,嘴上叫着“卿姐姐好。”李飞卿也还了一个礼。倒是江薏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很是诧异。她之前听说过李温侯有一个妹妹,虽也住在李府之内,少年失孤,却并未得到皇上太后多少怜爱,她本身并没有官职,亦不曾被太后收做义女,唯有依靠自家哥哥生活。那李温侯又是个不大着调的少年侯爷,虽说手上银子不少,却也行迹散漫,荒淫蠢笨,被身边的人坑了不少钱财。想来他那妹妹多半也是这般模样。不想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出乎意料的很。
就见这李飞卿头上梳着高挑的扎髻,斜插一支樱花琉璃簪,流苏细垂到耳边,随着她身形走动,一摇一荡在脸颊旁轻轻晃着。一双细细远山眉,青黛入鬓角;两弯含情水凝目,似诉似怨似轻柔;圆圆的鼻尖,薄薄的嘴唇,一抹胭脂飞脸畔,双耳长垂明月珰。她身材极为高挑,穿着一件粉紫色漂染的细腰长裙,裙摆处波光粼粼,仿若水晕潋滟,雍容华贵却又清雅出尘,“真真是一个美人坯子”江薏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