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聂无伤已经笑了：“算了，这些事不提，继续来探讨一下我们的关系好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陌天歌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聂无伤一怔，无奈而笑：“好吧，我们现在虽然不是敌人，可也不是朋友。我就是想赖在这，你若要赶我，我没办法，可你不赶我，我就不走了。”
陌天歌却只是笑了笑：“当时你离开没多久，就带着你师父回转了，想来你师父就在附近吧？以他天极第一元后修士的神识，恐怕早就发现我们了。当然，我并不是一点也不在意，只不过，我与你之间的仇怨，皆是因为你师父，既然你如今已经离开了他，那就没必要再提了。”
追究原因已经不必要，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做了。
陌天歌笑，开门见山：“你是逃出来的？”
陌天歌默然。聂无伤是武修，斗法方式与道修大不相同，云中修士斗法的两大特点，快和控制灵气，对她却是没用，也难怪她会这么说。
“不错。”聂无伤仍是望着自己的手，神情怔怔，“既然离开了师父，我就想活得像个人。到了北极岛后，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到处打听，有什么方法可以消去元魔之气，终于打听到天演派有一件宝物……”
“没什么不能说的。”聂无伤露出一个苦笑，低头看着自己套着拳套的手，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师父是什么样的修士吧？”
师父身受重伤，根本没空管她，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吗？她谋划了很久，终于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师父疗伤之时，偷了他的法宝，逃离天极。
聂无伤先摇了摇头，接着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天演派之事，你也不必担心会连累你，料想他们也发现不了我，哪怕元婴修士也是一样。”
“你这么有自信？”陌天歌有些讶异，其实她不怕什么连累，她的独门阵法，可不是什么大路货，就算是元婴修士的神识，一样会被阻拦在外面。
听她说到这，陌天歌吸了口凉气。她真是没想到，松风上人竟然会这样对自己的徒弟。
听到这句话，陌天歌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看这一次聂无伤的态度，她已经猜到她本人对她并没有敌意。如此最好，她并不想与聂无伤为敌。
“……”聂无伤神色复杂，望着她许久，终是说道，“那天，并非是我领着我师父去的，我们一出迷雾，就被他发现了……”
聂无伤叹了口气，继续说：“天极所传没错，他确实人不人鬼不鬼道不道魔不魔，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人。我虽然修炼的并不是他的主修功法，可他教我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一个武修，仅仅一百多年，几乎没有瓶颈地走到今天，就是因为他用自己的元魔之气打通了我所有的经脉……”说到这里，看到陌天歌震惊的神色，她的笑容更苦，“没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也不是纯粹的人，每隔一段时间，我身上的元魔之气就会发作，那个时候，生不如死……”
聂无伤闻言，目光动了动。可以说，她今天会坐在这里，就是这件事直接导致的。如果不是她救了陌天歌，就不会害怕师父惩罚而选择出逃，更不会冒险去渡南海，来到北极岛。
看到陌天歌用这样的目光紧盯着自己，聂无伤莫名所以，低头看看自己：“怎么了？”
看到她的完美，就让她痛恨自己的缺憾。
但是，当师父要毁掉这份完美，让他们师徒三人尝一尝如同吞下一只苍蝇的恶心滋味之时，她却不忍了，所以在执行命令时动了手脚，甚至趁师父赶去玉神宫之时回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而自己，什么也没有。
最初的嫉妒在漫长的几十年里渐渐遗忘了，但再遇时，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去厌恶她。为什么同是女子，她这么好运？有一个爱徒如命的师父，还有一个那般珍爱她的师兄。
再遇到她，已是几十年后，那时自己晋阶结丹未久，跟随师父去了天魔山。
“哦，你还救过我。”她微笑，“不管怎么说，那件事情最后也是你阻止的，当年没机会，现在多谢你了。”
陌天歌瞟了瞟她的手，道：“别忘了，你在我的阵法之中。”
“……”聂无伤望着她，目光再度复杂起来，“你……”
陌天歌却摆了摆手：“既然你已经离开了你师父，那么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当然，只要你没敌意。”
聂无伤勾唇，露出带着骄傲的笑容：“我这套隐匿身形的方法，还从来没失手过，否则，我怎么敢去盗取天演派的东西？”
陌天歌想了想，问道：“你为何要去盗天演派的东西？”看到聂无伤欲言又止的神色，她补充了一句，“我只是问问，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离开天极之前，她得知她那位师兄已经结婴成功，并且两人已经结为双修道侣，照理说，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吗？为何却天各一方，孤身来到万里之外的云中？她感到很困惑，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个自己以为的“天之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