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蔟抱着头坐在门口,浑身剧烈地颤抖,大颗的热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本来是不信的,但是恒哥不见了。
“恒哥,恒哥!”黎蔟喃喃叫着钱恒,渴望下一秒钱恒就会从家里的某个地方走出来。但是并没有。
身体上的伤口叫嚣着,黎蔟自虐似的把自己直接暴露在冷水下面,看着冰水和鲜血在脚下汇成一滩。
黎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想要挤出一个钱恒很喜欢的笑容,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
恒哥不会喜欢他现在的样子的。黎蔟看着自己的样子,眼眶通红。身上大片的淤青一碰就疼,但是黎蔟还是死命搓洗着。
他今天被人算计了。自从他从汪家回来,他就到了道上的小沧浪手底下做事。这次去了陕西,在地下给人算计了。
“什么你找钱恒,你是个楞头娃子。真的不知道北派有名的钱疯子。”
“你知道他在哪里?”
“死了。就去年八月份吧,唐家的老爷子唐泽水找到了这人,把人带去了滇川,然后……”小沧浪拉长音调:“除了秦宝阁的秦掌柜和他的手下,一个都没有出来。”
一个都没有出来。
黎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揪住,痛得在花洒下蜷缩起身子。低哑的嘶吼声从喉咙之中溢出来。
他不愿意相信钱恒死了。但是如果钱恒还活着却不来找他,黎蔟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记忆中是温柔坚定的青年。
“小蔟,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丢下我,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钱恒不要他了。
口齿间慢慢充斥着血腥味。黎蔟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疼成这样,心口好像是同时刺进了一万根钢针。
钱恒不要他了。丢下他走了。这个事实光是想想黎蔟就疼得要死。甚至不敢深想,无意间的想起都被黎蔟诚惶诚恐地否决。
“不会的……恒哥不会不要我。”
拿出手机拨打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对面仍然只有无尽的嘟嘟声,以及冰冷机械的播报音。
良久,黎蔟才嘶哑又惶恐地小声呜咽:“恒哥,你别不要我……”
可是没人会听到了。
“这就是你的绝对划算?”钱恒看着面前的夕阳红旅行团大巴。
“你可别说话了,要不是你中途肺部发炎耽搁了一周,我们早就到了。”吴峫在最前面背着背包,穿着一件看上去年头很大的绿色外套。揪着钱恒的领子上了大巴车。
“你不清楚,你的车票根本就是买反了。离最近的永定土楼还有四百公里。”
钱恒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有被狠狠地打击到。
“你手机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打不通。”吴峫看着钱恒问。
“我丢了。”
吴峫哦了一声,看着钱恒非常认真地看着大巴座子口袋里的旅游手册。
“怎么想着要来旅游?”吴峫问了一句,看见钱恒非常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我的大夫说我的体重不够,死了之后连最起码的骨灰重量都凑不齐。我打算把自己连带着棺材一起烧了。”
“你在游遍大号河山给自己找埋的地方?”吴峫问。
钱恒想说你话不要那么难听,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反驳。
“大夫说我死的可能性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