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像是一个老年人拄着拐杖一样,稳稳的、慢慢的、以蜗牛的速度在马路上“疾驰”着。
李怜、樊锦林、聂扬、陶欣:“……”
后知后觉的林月明、焦星:“……”
“咱们开了多久了?”
“呃,二、二十多分钟了吧?”聂扬按亮手机屏幕,不知道该怎么说。
“……”
“能不能开快点啊?”李怜本来就对李诚泉没有多少耐心,现在又在自己最重要的朋友面前掉链子,越想越烦。
李诚泉平日里在学校教导主任的霸气威严,在李怜面前就像是一瞬间蔫了一样,只知道顺从。
“太危险了。万一……”
李诚泉话突然一顿,小心翼翼往副驾驶位那边瞄了一眼,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李怜一听更加的火大,碍于后座的焦星她们,和现在最当紧的事情本来要跳起来大喊的他,最后还是老实的坐在的副驾驶位上。
胸口剧烈起伏,扯嘴笑着,“现在说这些干嘛啊?开快点吧主任。”
明明坐在最容易被光照到的地方,但是从后视镜看过去,他将所有的表情全部藏了起来,谁也没有办法看到或者猜到他现在到底是开玩笑还是伤心。
毕竟,他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带着俏皮的笑意。
李诚泉踩了油门,和之前相比虽然快了不少,但依旧控制在四十迈以内。
暮云小区和往常一样的安静,周围走动的保安比平常多了一倍。
大爷大妈们和平常一样,在小区里闲逛、下棋、聊天,有的刚刚从外面买菜回来还热络的打着招呼。
李怜提前调查过了,岳适秋今天一天都会在小区里,晚上十点出发去殡仪馆参加岳子贤的火化仪式。
李诚泉停好车,摇下车窗:“有事打电话,我在停车场这边等你们。”
樊锦林投给他一个笑,“放心吧叔,岳适秋那么要面子,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叔叔可是拉着他们这里大部分人走过了幼童时代最难受的一段时间。
即便满地碎片尖锐,他也依旧伸出手,不管手上淋漓的鲜血,拼凑起他们那份支离破碎的未来。
如果说焦星是樊锦林的一道光,那么李诚泉就是带着樊锦林勇敢接近那道光的引路人。
如果没有李诚泉把聂扬从破工厂里拉出来,就没有之后的在作文比赛上挥斥方遒的永远的冠军。
如果李诚泉没有看到、没有把伞偏向那个小孩——蹲在路灯下捏着画笔一个人哭的陶欣,她不会知道什么东西名叫坚持。
李诚泉就像是游走在世间的尘世仙人,时时刻刻朝那些孤立无援的孩子伸出希望。
即便他们没有办法抓住,他也永远有办法,用他那个小小、有些佝偻的身躯抬起属于孩子们的一片天空。
“但他杀了我妈。”
李怜从来都没有对任何有关李诚泉的赞美有过几句自豪。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男人并没有这么好……
一团乱的生活难得好了一点,他不想就因为这个事又重新打破,所以他亲手将那句话永远的封锁在心里。
永远不会扼杀。
“直接敲门?”
聂扬抬起手在空中晃了晃,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
陶欣摇摇头,叫来了物业。
这里的物业没有换,还是初中的那一个。
他看见陶欣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笑又马上被可怜掩盖。
“你是来找岳适秋的吧?”
他知道岳子贤和陶欣的关系,当初岳子贤出事,她那着急的样子,他当物业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
陶欣点点头,“今天火化,我们想见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