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一阵器具砸地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太子宋烨喘着怒气,指着底下汇报的兵士,骂道:“十万兵都调不齐,我要这太子之位有何用?!”
那兵士跪在地上,畏声道:“各地诸侯听闻晋王起兵,皆装傻充愣不敢动作……”
“从各州县调来的府兵呢?”
“回殿下,还在路上。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陆续抵达京城。”
“半个月?宋灏二十万晋军驻扎在绵州城,若加速突袭,四日便可抵达汴京。现在你跟我说最快要半个月?!”
宋烨蹙眉招手,从旁侧走上来一个贴身随从,恭声询问:“太子殿下?”
“请宰相来,就说我有要事相议。”
那贴身随从支支吾吾:“回殿下,宰相府今早遣人传话,道宰辅大人伤病愈重,昨夜一度高烧不退,今儿还需卧床休息……”
宋烨愣了愣,脸色愈发阴沉:“太医有去么?”
“去了,按照您的吩咐,前几日陆续遣了十余名太医去看。”
宋烨一脚踢开地上凌乱的器皿碎片,来回踱步:“舅父这病陆陆续续已有数月,不轻反重,究竟是何原因?”
“太医们皆寻不出缘由,只猜测是近日天气愈寒染了风疾所致。”
“太医院那群废物甚至不及江湖游医。”宋烨唾骂一声,突然想到什么,转而问:“我先前让你去查探鸾女的消息,可有着落?”
那随身仆人摇头,艰难道:“回殿下,鸾女姑娘本是江湖之人,行踪不定。我派人去各地寻了,都找不到她任何踪影。”
“她纵使行踪不定,也不会莫名消失这般久。”宋烨脑海里闪过几丝不对劲,问道:“她的几个护卫有消息么?”
“也……也一并消失了……”
那随从蓦地惊醒过来,口齿凌乱道:“鸾女……鸾女姑娘……莫……莫不是遭人害了?”
宋烨郁结更甚。
鸾女非寻常江湖医女,使药用毒的手段十分高超,这世上又有何人能这般悄无声息地将她害死?
他倒不是忧心那鸾女的死活。只不过眼下关键时节,自己舅父秦笠病情加重,这等奇病,唯有鸾女能看得一二。
秦笠不能在左右在身侧,他宋烨……宋烨心烦意乱,踢开脚旁一片破罐瓦片。
门外有人传报,道冯家小姐参见。
宋烨正烦恼着,听闻此报告,抬起头来。
冯友量的女儿冯胜君?他问:“她来干什么?”
“说是为殿下解忧。”报告之人低头道。
为他解忧?宋烨犹豫半瞬,点头道:“引进来吧。”
冯胜君领着两个女使和一个年龄稍大的妇人,跟着府中随从迈步大殿,朝他齐齐施礼:“太子殿下。”
宋烨扫了一眼底下诸人,对冯胜君淡道:“冯小姐,你有何事?”
“殿下,胜君冒然前来,只是为殿下分忧。”冯胜君道。
“分忧?”宋烨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上一个分忧的对象是侯子钧。上上一个对象,是前太子宋哲。”
“两任分忧对象,我却不曾看出你给二人分了何忧,倒像是……带了霉头。”
此话充满着嘲讽,冯胜君听得眼底一冷,但垂眸并未显露半分。
她仰起笑脸,不与他计较,只问:“殿下的兵可调全了?”
宋烨一愣。此问题正好触了他霉头,直击他目前最焦心的痛点。
冯胜君敏锐察觉出他难看的脸色,勾唇笑道:“仅殿下和宰辅大人暗中培育的一万死士,是敌不过晋王二十万大军的。而宫中的御宫军,一心只忠于陛下,更不能为太子殿下所用。”
“我知你有何筹码。”宋烨盯着她,冷冷道:“纵使你有侯子钧给你的调兵符,但七万侯家军如何能听你一个未入门的女子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