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苏遣走了安生,阖门关住外面漫天的飞雪。
他走入内室,挂好大氅,重新躺回床榻。
文相逢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忽觉背后传来一阵冷气,身体被人轻搂进怀里。
她轻嗯了一声,侧回身自然地钻进他怀里,寻了个温暖舒服的位置浅眠半晌,最后缓缓启开睡眼惺忪的眸子。
“抱歉,吵到你了。”文亦苏轻轻笑着道歉。
“冷吗?”他伸手将两人身上的棉被细细拉拢了些。
“嗯。”相逢点了点头,声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黏糊,她叹息:“好冷。”
“外面下雪了。”文亦苏道。
相逢声音里带着几分缱绻的雀跃:“真的?怪不得这般冷。”她心想着要起身看看雪,奈何实在太冷,身体困倦地一动也不想动,缩在文亦苏怀里。
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她想起方才他似乎出门了,于是顺口问道:“公子,外面是有人找吗?”
“安生。”文亦苏点头回她。
他顿了顿,转而道:“怎的又称呼我公子?”
“我唤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口”相逢冲他怀中轻轻蹭着小脸,微微撒娇。
“安生可是来催我们了?今早还要赶路。”文相逢忍着倦意要掀被起身,身体被文亦苏重新带回被窝。
他将下巴轻搭在她头上,声音轻柔:“相逢,我们今日……恐怕是动不了身了。”
相逢一愣,询问:“为何?出什么事了?”
文亦苏:“方才安生来敲门,青山派的楚宗主传来飞书……”
他将前因后果细细讲给她听,话毕搂着她脸的大拇指磨搓她鬓角,微叹息:“我们恐怕要等几天,待青雉和卫恩回来。”
文相逢点点头,并不多言。
她抬头凝视文亦苏,见他脸色虽平静,但眸眼里依旧藏不住思虑,于是问道:“你在想晋王之事么?”
文亦苏低头回看她:“他这几个月在朝野的声望日渐远超东宫,长此以往怕是会受到新太子和秦笠的忌惮。”
“恰巧他身旁两员大将,杨定宗和罗息,分别是华天派和青山派的首徒弟子。”
相逢点头道:“这样想来,楚宗主信中提及,朝廷前阵子暗自派兵牵制华天和青山派,也便合理了。”
“也许不只是‘牵制’。”文亦苏眼底闪烁着幽深的寒意。
秦笠这番套路,当真是百试百灵。
“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他虽并未说下去,但相逢懂了。
文亦苏收回思虑神色,转而对她柔和道:“我们要做的,便是南下回临安。”
“公子……?”
“怎么?”文亦苏认真看她,眸眼平静如水,但那一汪波澜不惊的湖面下仿佛还潜藏着几丝担忧。
担忧自己拒绝他么?
“没什么。”相逢收回了到嘴边的话,贴在他泛着冷香的胸膛上,双手捧起他冰凉的大手,默默顺意点点头。
文亦苏仿佛暗松了一口气,反手轻轻握住她的十指,沉默半晌,终究还是不忍,轻叹息补充道:“传封信给纪中行和楚恭礼吧,提醒他们些。”
她就知道。文相逢细细凝视他片刻,暗自抿起嘴角,积极地毛遂自荐:“我来拟吧。”
“好。”文亦苏笑道:“你如今的文章,远胜我之上。”
“公子……”相逢无奈地嗔了他一眼,见窗外亮堂一片,想是院中铺了白雪反光所致,她也无多少睡意,起身准备穿衣。
刚一离开被窝,她便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后腰被一只大手盖上来,那手轻揉着她的后腰骨,声音柔哑询问:“还好吗?”
相逢脸腾地烧红起来,装作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手中动作迅速地拢穿好衣裙。
她虽应着好,但浑身筋骨着实是酸涩的。
她带着几分嘟囔,埋头整理衣领之际,小声道:“原本明知今日要赶路,你昨夜还……那般……”
“哪般?”身后的声音温和,还带着几分慵懒的坏笑。
相逢知他明知故问,羞地不再多言。
“抱歉。”文亦苏见逗羞了她,又故意谦谦有礼地含笑给她道歉。
相逢瞥了眼被窝里的男子,无奈又温和地道:“公子,我想现在就写信。”
”好。”文亦苏亦动身起来:“天气冷,我给你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