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相逢和安生从另外一处屋子里出来时,叶子几人还挺着身子站在院中吹风。
“叶子?你们如何站在院中?”
她上前观她脸上还留有泪痕,嘴角倔强地瘪着,显然是偷偷哭过了。
文相逢惊地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了?”
叶子委屈道:“宅主要解散我们。他不打算复仇了,说什么生命可贵,复仇只是执念……”
文相逢听罢,蓦地愣了愣。
她很快理解了公子做此决定的原因,转而轻声安慰她:“我们为复仇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伙伴,公子是担心你们到头来又步入相国寺那样的后尘。”
“我们不怕死!”叶子微抬了声。
“不怕死……是何值得夸耀的勇气?”安生从相逢身后慢慢走上来。
他眼神掩在夜色里,幽幽地盯着叶子:“莽撞行事,到头来害死的不过是你最亲最爱的人。”
文相逢侧头看向安生。
这话,这语气,实不像三个月前他能说出来的。
他看来,真的成长许多。
安生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叶子一腔激情和冒进被堵在胸口,鼓胀数下最后还是焉了气。
“你们先回去,夜里风寒,莫要再着凉了。”文相逢见她一脸委屈相,不忍地劝道:
“公子不是草率行事的人。你们站在风中,一时半会也无济于事。我进屋和他谈谈。”
叶子看着她,最终还是妥协了,嗯了一声,领着人各自退下。
相逢和安生进到屋内时,沈山水正手执一本书专心看着。
青雉和楚卫恩坐在两边,各自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沉寂。
两人见文相逢和安生进来了,眼神扫向安生的左腿,忙起身询问相逢:“怎么样?”
沈山水亦放下书籍,侧头看过来。
文相逢浅浅摇头:“左腿腿腕和脚腕处,关键穴位和经脉已僵死,我只能用梅火针给他每日针疗,通络一些外围血脉,加速疼痛减缓。”
“正常行走奔跑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今后的走姿,怕是会显得有些不自然。”文相逢看向安生,缓缓道。
屋内几人情绪低缓,安生却不以为意。
他扬起脸,摆出笑颜,嗐地一声:“没死便已是大幸了,男子汉大丈夫,何惧这一点跛足走态。”
沈山水眸中漾起笑意,盯着他赞许点头:“不愧是我的弟弟。”
安生听得“弟弟”二字,鼻尖莫名又泛上酸涩。
他踉跄地走到沈山水面前,躬身去抱他:“哥!”
“嗯。”沈山水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哥。”安生又唤了一句,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
“嗯。”沈山水应完,无奈摇头:“好了,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吗,如何三个月不见就变得这般黏人了?!”
安生起了身,迅速抹掉眼里泪花,笑道:“以前娘亲不让我这般唤你。如今我倒是可以随意唤了。”
这话颇有些地狱笑话的意味。话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哀伤,同时伴随着一种时过境迁兄弟终可大方相认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