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秋风掀起层林枯红叶海,数片落叶被风裹挟着飘进窗内,落在文相逢手下的宣纸之上。
文相逢执起那几片落叶,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土,正磨搓着叶片出神,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叶子兴奋地迈进来,向她通知了一个好消息。
侯子钧犯了通辽大罪,宋广帝怒令秦笠两日内查抄侯府,三日后押其于午门斩首。
太子和宅主相国寺一案所受的冤屈,算是被洗清了。
叶子说着,不自觉感叹了一声。她瞄了眼内室床榻上静静躺着的隐约身影,又抬头仰望窗外天空,可惜这一幕来得太晚了些。
“只是……”叶子微咬牙不甘:“那秦笠老贼这次又被躲过去了!”
文相逢垂着眸,暗自琢磨。
“相逢姑娘,你真厉害。仅凭一篇文章,便让侯子钧落了势!”叶子钦佩地夸赞她。
文相逢忙摇头:“我亦未料到能有如此结果。”
她最初写《沈冤赋》,只是为了掀起些民间的舆论波澜,那封送进侯府暗室的伪造信,也只是自己突发奇想。
不过她在撰写《沈冤赋》时,确实有些考虑。
她在文中只字不提秦笠和齐王,只一心针对侯子钧,是为了让他两方产生间隙,从而借秦笠的势力对付侯子钧。或者至少,能在最关键的一环,使秦笠能置身事外,不至于拼死护着侯子钧。
若她字里行间将矛头直指秦笠和侯子钧两方,反而会倒逼二人关系愈发地紧密,狼狈相互。
她后篇里又刻意渲染对太子的怜惜之情,亦是为了能激起宋广帝对太子的父爱,从而重视相国寺冤案。
她在文章里精心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却未预料这篇赋文当真会被宋广帝看到,而给侯子钧最终定罪的罪证,也不可能仅凭自己藏进侯子钧暗室里的那封信。
“侯子钧通辽的罪证是何物?”文相逢问她。
叶子来了兴趣,坐在她对面,娓娓道来:“这就是那侯子钧的报应。”
“我也是听他们从城中回来说的,都在传那日秦笠和御宫军奉命彻查侯府的时候,本来什么也没查出来,本欲撤退,谁曾想侯子钧的一个侧夫人蹦了出来,竟当场将兵带入他们府中的一处地下密室,结果就在那密室里,被查出了数十箱辽军兵器。”
“可想而知,当初栽赃我们宅主和太子的那一箱辽人兵器,也是侯子钧放的。”
“宋广帝看到那箱箱辽人兵器,当场震怒……”
叶子还在手舞足蹈地说,文相逢思绪早已岔开。
原来是雀杏站出来指认的……
她突然转头问:“叶子,侯府中其他人是如何判的?”
叶子愣了愣,转而想起什么:“你是担心那晚给我们透露消息的女子吧?”
她道:“圣旨上说,侯府男女一律贬为庶奴,倒没有性命之忧。”
“相逢姑娘,她是你的线人吗?我们要派人去将她接回来吗?”
文相逢思忖片刻,并没有回答,只道:“侯子钧斩首之日,我想亲去看一眼。”
叶子伴着她入城几次,逐渐没有了以前那般忐忑,听她说要入京城,爽快地点点头:“我安排下去,我们明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