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水方进殿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瞧得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迈进来。
一群达官贵人乍见进来之人，忙举杯笑迎上去。
“侯将军，多年不见，依旧英姿出众啊！” 一时间，恭维声此起彼伏。
青雉脸色变了变，在沈山水身后轻唤：“员外。”
沈山水余光瞟了眼被人群簇拥的侯子钧，淡定地抿了抿茶。
身侧不知何时走过来几人，青雉看到来人，又提醒：“员外。”
沈山水抬头看去，脸色一顿，立即摆出一贯的笑姿，理袍起身对来人拱手：“冯大人，冯小姐。”
冯胜君施礼浅笑：“沈公子。”
那被唤作冯大人的老者，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看了眼，默默点头。
一旁的另外几个大臣模样的男子笑侃：“沈员外和冯小姐，你二人又何必这般客气，过不了多日，怕是好事将近了吧。”
此话一出，在旁的几人皆笑了起来。
冯胜君一双眸子直盯着对面看不出情绪的沈山水，笑而不语。
冯大人只温笑点头。
这冯家和辰渊宅一样，本是商贸起家。中奉大夫冯友量，原是京城三大豪商之一。
冯家商而优则仕，两年前弃商从官，一路官升中奉大夫。
冯家腾飞的原因，京城人皆心知肚明。
豪商舍万金买官，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他一介商人出身，能坐到如今这般高的职位，却实在让人惊讶。
这边的一通乱调侃，声音不高不低，恰巧落到不远处侯子钧等人耳里。
侯子钧脸色僵了僵，侧头看向前方站着的几人。
他身侧几个簇拥者随着他的视线亦看过去，笑侃：“这沈山水素好巴结，如今竟是攀上了中奉大夫的府门。”
另一个瞧了眼冯胜君：“我听闻那冯家小姐已有二十四，几年来谢绝所有登门提亲者，原来是等着这沈山水呐？”
“话说，我听闻侯将军家里也只有个侧夫人。”一人望着侯子钧，笑道：“这正室的位置，是要等着哪家小姐呢？”
侯子钧笑了一声，以作回应。
那笑容里掺杂着冷意，本就相当难看的神情此时破出几道裂缝。他额上布了层阴霾，眸子闪过几丝恨意和讥讽。
宴会还未开始，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闹声。
几人匆忙跑进来，对侯子钧大声道：“侯将军呐，快去看看吧，你家夫人在对面闲香殿被人推了！”
此话一出，掀起殿中一阵不小的波澜。
侯子钧蹙眉甩袍出了殿。
沈山水想起相逢，顿时侧身向冯氏父女作礼告退，迈出殿门方向而去。
冯胜君凝望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辗转沉思了少许。
他走路向来散漫闲雅，鲜露出这般匆忙神色。
她今夜看他，发觉他变了许多，总的来说，就是不那么爱笑，也不那么热衷奉承攀交了。
冯胜君沉吟片刻，垂眸浅笑。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气质。
“让开！”一道吼声从门口传来。
簇围着看热闹的仆人随从们回身望去，见到来人，纷纷避让开来。
“子钧。”雀杏被扶在一旁坐垫上，一手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一手伸向走过来的自家夫君。
侯子钧迈步而入，威眸首先在她对面的几人身上扫了个来回，目光落在文相逢身上。
辰渊宅的下人。
他眸色愈加深暗，一言不发，蹲下查探雀杏的伤势。
“将军，他们推的夫人！”一旁的女使指着文相逢等人告状。
侯子钧起身，冲着对面几人暗喝：“哪个推的，站出来。”
人群一阵寂静。安生哼了一声，重重别开脸。